老人长着一张滑稽的圆脸。克饶诩挺喜欢他的。谁会不喜欢他呢?他的面孔和蔼可亲,仿佛由与慈祥相关的文字拼凑而成,具有教科书一般令人耳熟能详的典范性。
但是,滕云深觉得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这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成见在作怪,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危机四伏,滕云深不得不提防每一个人。
而正在走近的霍柄最为可疑。
滕云深故意露出慌张的表情,咄咄逼人,装腔作势。“考虑得怎么样?”他皱起眉头,用不满的目光钉住老人的脚步。
“我们走。”贝广厦把脚伸进靴子里,然后从弹簧床上站了起来。
他整理自己的衣服,表现出孩子式样的一丝不苟。他对于条理性的苛求近乎强迫症。显而易见,他并非那种潦草的人。可是,滕云深,或者说,苏瑞雯,得到了他全无保留的信任。他对于他们言听计从。
霍柄开口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开锁。”贝广厦高高兴兴地比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手势,大概是在模仿美术片里的窃贼。
霍柄提醒道:“外面很危险。”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我们又不是白月亮的人,不会有问题的。”滕云深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要把武器取出来。”
霍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厉害的武器?”
“相当厉害。”滕云深压低了声音,“就算我用不上,也可以拿它和黑剑会谈条件。白月亮就快被他们击败了,我们没必要陪葬。”
“我和你们一起去。”不出滕云深所料,霍柄主动请缨,“我可是老兵。”
在集市之战当中,滕云深作为命运之人大显身手,声名远播。但是,心存感激的巫师们并未将他的信息透露出去。在这里,没人会把他与当日的英雄联系在一起。他们生活在和平年代里,秘社之间的斗争曾经只是故事,他们不感兴趣。
而在更久之前的列车之战当中,只有苏瑞雯见证了滕云深的活跃表现,考虑到敌我难辨的严峻形势,她把巫师杀手的情报隐藏了起来。
因此,对于滕云深一无所知的霍柄上当了。
贝广厦催促道:“走?”
滕云深审视了老人片刻,“有你一份。”他同意了,“别声张。”他警告道,“苏瑞雯不允许我们离开,我骗了那个小丫头,让她开了门,我们要轻手轻脚地走出这座大厅……”
霍柄会意地点了点头。
计划很顺利,在克饶诩的配合之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灰沉沉的天空之下。
老人迫不及待地问道:“武器在什么地方?”
“白月亮的囚犯把它藏进了公园里。”滕云深回答道。他感受得到对方的焦虑,他同样心急如焚,却刻意放慢了脚步。
“你是说——”霍柄打了个哆嗦,他一定想到了神秘莫测的灰教授。伟大巫师的名字仿佛不可诉诸于旁人的咒语,他对此讳莫如深。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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