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琪的话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朝着西方望去,龙卷风暂时没瞅见,倒是可以看见清朗的月色渐渐被徐徐飘来的浓厚云层遮挡,不过几个眨眼地功夫,一层层黑压压的云头已经笼罩了半片明净的夜空,云雾翻滚,时有如蛇似龙的银白闪电在其间游走,远处隐隐传来沉闷的滚滚雷声,乌黑地云层似乎还在不断扩大,不断向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天空侵蚀吞噬。
由西向东吹拂过来的呼啸寒风越发凛冽,夹杂着些微的潮湿水汽,赛璐璐感到面上的湿润,暗自惊讶,这是要下大暴雨的前奏吗?没想到在这个高原沙土地带,居然还能碰见这种雷阵雨天气,她还铁定以为这里是类似沙漠地带的气候,一整年都下不了几滴雨呢,结果才来了不到一星期,就即将见证一场大暴雨,还是一场能招来龙卷风的大暴雨。
是的,龙卷风生成的很快,从刚才什么都看不见,到现在,远远地,赛璐璐已经能望见一道细细的灰色柱子从半空没入了天际漆黑的云层里,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那漩涡细柱似乎看着很不起眼,可赛璐璐毫不怀疑当那龙卷风刮到他们面前时将展现的可怕威力。
面对自然界的灾害,人力有时实在是渺小至极,即使在场的众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强者,可正面硬怼龙卷风,相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所以,大部分人一看玛琪的话属实,已经动作迅速地收拾整理好行囊,拔营准备避开龙卷风肆虐区域了。
库洛洛却只是纹丝不动地凝望着雨积云和龙卷风区域,半晌,他微微垂眸,捂嘴略微思索了片刻,向着准备撤退的众人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命令。
“全员准备,向雨积云和龙卷风的方向前进。”
西索略略挑眉,伊路米微感意外,不过看着库洛洛自信从容的眉眼,两人双手抱臂,就不声不响地静观其变。
“团长?”窝金、芬克斯和信长却同时瞪大了眼睛。
“我没听错吧?朝哪里走?”芬克斯不敢置信反问。
“朝着龙卷风走,不愧是团长,真够有魄力的!”窝金兴奋地吼,对团长充满了迷之佩服。
“这不是魄力的问题吧,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信长受不了的吐槽。
富兰克林和飞坦倒是很沉稳,团长总有理由,玛琪和小滴只是迷惑地望向了库洛洛,侠客却也已经想到了原因,所以,侠客正准备向往常一样担负起解说的职责,就听见金略带激动地一击掌。
“是那句风起的时候,黄金河流淌在天际吧,你看,现在有风,也即将有场大暴雨,这是不是挺符合那句诗的情况?”
赛璐璐恍然,的确,这情况是很符合诗句的意思,难怪库洛洛打算冒险了。
既然这有可能是进入贝拉维斯特的契机,艺高人胆大的众人自然都跃跃欲试的做好了挑战龙卷风的准备,一行人主动朝着更容易直接正面接触龙卷风的地带前行而去。
龙卷风从生成到消失通常并不会耗时很久,最短几分钟,最长也不过几小时,而玛琪预估地半小时也是一个正确的时间,所以,二十分钟后,行进途中的所有人视野里就看见了一股下细上粗的漏斗旋涡状筒型中空风团以惊人的声势横扫大地,一路肆虐。
这个龙卷风的直径不小,即使是靠近地面的最细处都有十几公里宽,最上面和天际相连的地方,似乎都有个上千公里,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了黑灰色的漩涡里,仿佛一副世界末日降临般的可怖情景。
沿途上的所有事物都被悉数卷入了风柱里,顷刻间就能被风带离至几千米的高空,小到砂石土块、枯草矮树,大到甚至连高耸的土包岩台都难逃龙卷风的摧残,被连底座一起拔起带入旋涡中,又在某刻因为风速的改变而被抛飞出去,巨大的岩台包就轰然从高空垂直砸下,将某个地方砸出一个深深的坑,重新在一个新的地方成为一个岩台。
赛璐璐就这么看着这片的地理状况在这种极端的天候下迅速发生着剧烈的改变,相信等这场龙卷风过去,这片地方的岩石分布都要重新排布一遍了。
而本以为会有的倾盆暴雨也没有到来,因为全被龙卷风这种带有强烈离心力和向内旋转的力量而全数回卷了,完全落不到地面上,只是如同滚筒洗衣机里的水般在风中旋转着,偶尔有一两个逃离的水珠,遇上冷凝的空气,团团结抱,直接变成了拳头大小的冰雹,噼里啪啦地就砸落在地。
赛璐璐将双手挡在了身前,努力顶着能将人吹飞的强风,紧紧地盯视着那肆虐于天地间的龙卷风,看着它随着和他们距离的拉近,直径越变越宽,规模越变越大,也越来越风速强劲,赛璐璐终于脚步有些虚浮了,不进反退,不自觉地就被风带动地往后趔趄了一步。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也稳住了她的身躯,赛璐璐看去,发觉是库洛洛,他一脸深思沉凝地打量着龙卷风,仿佛伸过来的那只手只是随意而为,完全没放在心上,赛璐璐愕然后,看他专注的样子,也就咽下了道谢的话,只是想着今天他两次出手,心底却有些触动。
其他人看库洛洛出手地快,也只能暗自可惜后,继续关注风暴了。
赛璐璐也很快将注意力放回了龙卷风上,最下方漩涡边缘的风像是受到了什么牵引般,拉出了无数缕长长的风带子,明明是无形之风,却变成了肉眼可见,风带子越扯越细,越扯越长,渐渐如同活物一般姿态怪异地挣扎扭曲起来,像是蠕动的蠕虫,但更像是一种她不久前才见过的恐怖东西。
赛璐璐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会的,那只是风,不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影子,赛璐璐暗自试图说服自己,可这种心理安慰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距离的逼近,她已经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风带子,就是影子!呼啸地风声里也多出了一种奇怪的呜咽声,像是哭泣,像是哀嚎,听得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影子?”
所有人眼带惊异,望着那些简直像是寄生物般依附在龙卷风上,又像是在追赶龙卷风的扭曲影子。
它们间或会脱离一会龙卷风,落到旁边的岩石或沙地上,然后就形成一些奇怪的阴影,有时像是人类,有时却像是动物,有时只是单一地人形剪影,有时却是数人,像是在上演无声默剧般动作激烈的比划着什么,大部分是争执斗殴或是残杀,然后那些互相殊死搏斗着地影子没一会儿又融合成了黑糊糊的一团,从各种表面上游离开来,有的或许就再度汇入了龙卷风中。
“这什么鬼东西!”芬克斯毛毛地嘀咕出声,身体紧绷着直接进入了临战状态。
其他人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也将警惕性拔到了最高级别,不过,除了这个影子,现在即将逼近的龙卷风更是一个大问题,接下去要怎么办?
“团长,龙卷风来了。”
小滴握紧了具现化出来的凸眼鱼,总有些控制不住想把这些龙卷风一股脑吸走地冲动,她不知道团长是什么打算,可再等下去,他们就要直接撞上龙卷风了,这是打算被一起卷进去吗?
库洛洛依旧没看到任何符合诗句描写的特殊情况发生,眉头微蹙,他淡声道。
“用坚护牢全身,不要抵抗,我要看看进入龙卷风中会有什么变化。”
虽然龙卷风危险,但危险地方不过在于被卷入风中时会被各种事物撞击受伤致死,或者被直接高空抛下,前者用坚防护好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后者他们可以借助龙卷风里的各种东西当做跳板和缓冲物,抵消高空坠落带来的万有引力和重力加速度影响,所以,想明白了,一干人也就有了正面对抗龙卷风的心理底气。
库洛洛交代完众人,低头对赛璐璐嘱咐道。“等会除了我直接接触你的地方,将身体全部虚化。”顿了下,他不确定地再次确认。“你有部分虚化的能力吧?”
“可以的。”赛璐璐怔了怔,才点头。
库洛洛颔首满意了。
众人做好了准备,可先来的却是那些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的影子,似乎发现了站在它们行进路上的赛璐璐一行人,无数影子沿着岩石面或是地面像是条蛇似地蜿蜒游来,临到他们面前,直接就从地表升起,朝着他们扑了上来。
大量黑灰色的影子缠绕在他们身上,可却没有带来任何危害,影子们仿佛被念力所阻,无论如何都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屏障,隐隐约约,似乎有无数细微听不清声响地怨叹在耳边呢喃。却听不真切那话语,影子拿他们没办法,却也不愿走,仿佛留恋不舍,只是缠在他们身上不放,越聚越多,都快将他们的身体淹没了。
他们都这样了,那赛璐璐岂不是更糟?想起影子对赛璐璐的恶意,侠客几人立刻回头去看赛璐璐。
果然,缠绕着赛璐璐的影子比他们所有人身上加起来还多,而且颜色也明显是更为恶意不祥的黑色,只有靠近库洛洛的地方,才好一点,大概是已经有了两次经验,也或者这次给了准备时间,赛璐璐没再只是一味挨打,她全身上下都放出了水蓝色的圣洁之光,水沁光芒所到之处,影子纷纷跟着灰飞烟灭,可即使扑上去就是一个死,那些影子却仿佛和赛璐璐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地,只是锲而不舍地不停朝着赛璐璐扑去,看着简直像是不死不休。
不过既然她有办法绞杀那些影子,伊路米他们也就放了心,开始对付起自己身上的影子了,这些影子都快将他们的视线和面部都遮住了,被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影子里,就算目前没危害,也不是件舒服的事,更何况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情况发生。
西索和飞坦被这鬼东西弄得心烦,直接放出了恶意而充满杀气的念压,最内围直接接触飞坦和西索念力的影子立刻像是被气化般蒸发了,而稍稍外围的则像是被烫到了般,发出了仿佛尖叫哭泣的声音,动作迅速地远离了飞坦和西索,其他人一看这方法奏效,纷纷效仿。
“这东西可真让人不舒服,说他是鬼东西,还真是鬼东西吧?”侠客逼退了那些影子后,问。“刚才你们有听见那些隐约的鬼叫吗?”
金没有立刻把影子震开,细细感受了下,他有了发现。
“库洛洛感觉的没错,这些影子是念,残念!但不只是一个人的念,是很多念的混合体。”
他顿了下,有些困惑的道。
“但每一个单独的残念都感觉很微小,很羸弱,这完全不像是一般的残念,不如说是···怨念?”
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归纳,斟酌了半天,才选了一个词,却觉得依旧不能准确表达这影子的实质。
“嗤,怨念?一群死了也没用的废物,抱团也就这么点实力!”飞坦鄙夷之色不掩,扫视着那些不敢靠近,却也在他们附近徘徊不去的影子。
黑漆漆的影子越来越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似地,将他们周围直接变成了一片不正常的阴影地带。
伊路米甩脱了影子,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阴影数量,回头再去看赛璐璐,毫不意外发现朝她扑上来的影子也是越来越多,伊路米正打算过去帮忙,库洛洛身上的念力突然流动起来,然后,顺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那紫色的念力在赛璐璐身上薄薄地覆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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