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她走进几步,然后温声答道:“我是珍妃云惜之呀,记不记得?”
我刚一开口,便听见方才那宫人失声惊叫:“娘娘,千万不能说!”不过我却是没理会,依旧说完了。不过话音才一落,我便很快体会到那宫女为何是那反应了。因为——我确实不该说出自己的名字。
当听见我名字的那一刹那,柳莲呆愣茫然的表情顿时变了,变得狰狞凶恶起来,就连眼睛亦是狠狠的盯着我,露出凶光来。然后口中疯狂喊道:“是你?!云惜之!是你害死我的孩子!我要你偿命!”
一面喊着,一面飞快的扑了过来,瞧着那神色,活脱脱就是不死不休的模样。我吓坏了,下意识的便往后退。这时织锦挡在我面前,低声安抚了一句:“娘娘别怕,有奴婢在呢。”
听着她那镇定的语气,我这才感觉找回了一点胆量来。当下吩咐织锦:“制住她,先限制她的行动。然后再去找太医来瞧瞧。”
织锦点点头,朝着柳莲道一句“得罪了”之后便迎了上去,灵巧的与她周旋起来。只是柳莲亦是学过一些功夫,又是精神失常根本不按规矩出手,所以一时间织锦竟是不能轻易止住她。
趁着这个时候,我问柳莲的宫人:“你家娘娘这般样子到底多久了?可请了太医?皇上知道此事不曾?”若是在现代,柳莲这般情形只怕是要被强行关在疯人院的。真不知道这些日子芝兰殿的宫人们是如何过的。
那宫人面上露出凄然之色:“从小产之后就这样了。最初皇上还来看了几次,后来见娘娘总是这般痴傻模样,就不肯再来了。太医也瞧了几次,可说没法子,便不再来了。就连原本这宫里的奴才们,也怕娘娘,都不肯留下,或是托关系调走,或是投奔了其他娘娘。如今统共就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太监了。”
“放肆!”听她如是说,我顿时火冒三丈,这宫里跟红顶白虽说是常有的事情,可也不至于这般罢?定然是他们见柳莲成了这幅模样,日后再无受宠的可能,便都一个个的攀高枝去了罢?只是柳莲现在这情形,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们竟然这般,简直没半点人性可言!看来这后宫,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你现在去请个太医来,记得,请那个以前给娘娘看胎脉的太医。”我一面怒于那些势力的宫人,另一面却仍是忍不住感叹——终归还是有心底纯良之人的。这宫女在这般情形下,仍是坚持照顾柳莲,单单这份情谊,便是值得称颂了。
若有一日我也变成这般情形,不知朱雀宫的人,会留下几个?而商君博又会如何待我?只怕也会和对柳莲一般,开始渐渐厌恶,最后索性抛之脑后罢?
织锦终于制住了柳莲,我寻了柔软的布条,让织锦仔细的将她绑在了椅子上。这才让柳莲安静了不少,只是她那神情依旧是怨毒的,狠狠的盯着我似乎恨不得要将我吃了一般。我叹了一口气,只得转过头去不再让她看见。
不多时那老太医也来了,我迎上去,将柳莲的情况仔细的与他分说一番,然后他又把了脉,我这才问他是否能治。
“能是能,只是不能用常法。须知她这是急痰蒙了心窍,这才变得神志颠倒,举止癫狂。”老太医捋着胡须一阵思索之后摇头答道,看那神色,似乎并不是很有把握。
我却是不住追问:“那究竟是何方法?”追根究底,也有我的原因,若不是我的疏忽,巧慧便不会有机会下手,而柳莲也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无论是何种方法,哪怕机会再渺渺,我亦要试试,才得心安。
“其实说难也不难,只是有些危险罢了。”老太医神色凝重的捋着胡须,然后道出那方法:“当初是受了刺激,让急痰蒙了心窍。若要她恢复,那需得再刺激一次,让她将急痰咳出即可。只是……这方法不是万全之策,若不能恢复,则情况便会严重,再无治疗可能。甚至会一命呜呼!”
听了这话,我本已经下定的决心顿时又动摇起来。一命呜呼!我真的要试一试么?万一情况不如想象那般乐观,那我岂不是害死了她?
“罢了,这事情还是请皇上做决定罢。本宫这就去问问皇上的意思。”我叹一口气,终究还是不敢妄下决断。怕自己一个失误,害死了一条性命。本我就亏欠与她,若是再害得她一命呜呼,那我于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