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齐声应诺。
自从唐晚离开后,无论是德禄,还是宁辞远一直暗中观察着、担忧着皇帝,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所担心的事,统统都没有发生。
从慈恩寺回来后,陆渊一直在批阅奏折,每日按时上早朝,与大臣们商议国事,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让德禄有些怀疑,陛下是不是不知道小祖宗再也不回来了。
直到那日,他无意中看到了御桌上的那一封信。
一封来自小祖宗的诀别信。
看着信的磨损程度,皇上早就知晓它的存在,可他从未表露出任何伤感,似乎她的去留,无足轻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禄开始为小祖宗感到不平。
她为陛下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陛下却视她如无物。
但看到陛下不甚在意的模样,德禄又觉得或许是小祖宗的计谋成功了,这样的陛下,是她所期望的。
如此一想,心中的郁结倒也消散了不少。
春去秋来,东太后在一个无风无雨的夜晚,悄然离世。葬礼隆重,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会,许是陛下的孝道感动天地,在他读悼文时,头顶有佛光。
无数香客与朝臣女眷们尽数看到,陛下的名望如日中天。
唯一让人诟病的是皇帝至今无子,后位空悬。
无论前朝如何施压,圣上都不为所动,谁都不知道圣上在坚持什么,更不知道圣上此举何意。
在小祖宗离开的第五年,宫中的生活很平静,唯一有变化大抵是后宫死了好几个妃嫔。
德禄知道这些妃嫔,只有一个是病死,其余的都是她们不想再待在皇宫,圣上便以假死之名,放其出宫,让她们寻找自己的幸福。
当然也有妃嫔不愿走,宁愿待在后宫,享受没有帝王宠爱的荣华富贵。
同年,师父也走了。
临死前,德禄一直守在师父的床前。
那一日,师父醒来后,精神格外的好。他握着他的手,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慈爱的微笑,“乖徒儿,等咱家离开后,替咱家好好照顾圣上。”
“圣上这一辈子太苦了。前二十年生母、养母都在利用他,唯一对他好的人,却也抛下他,离他而去。”
德福满是褶子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虽不知何原因,但咱家知晓你心中有数。如果可以……给他一点希望吧。”
“他是天启国的皇帝,但他也是陆渊,是一个人。”
“你常说陛下无心,不在乎她。徒儿,等以后你就会明白,有些时候在意一个人,不是流于表面,而是刻在骨子里。痛到极致,便不是痛,而是日日蚀骨。”
“照顾好圣上,照顾好自己。”
握着他的手,慢慢的松开,感受着师父生命的流逝,最终断了线。
“师父!”
德禄扑在他的床前,嚎啕大哭。
“师父,你放心,徒儿会好好照顾圣上,照顾好自己。”
师父的葬礼可以说是厚葬,陛下追封了师父,更是荫蔽他的族人。
从此他接替了师父的位置,站在了圣上身边,成为了皇宫内第一总管。日日夜夜在圣上身边伺候,他终于明白了,师父临终前说的话。
无数个日夜里,他看到了陛下独坐在殿内,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小祖宗留下的东西,一遍又一遍对着她留下的物件喃喃自语。
每当天边的太阳升起时,独坐在殿中的人,会再次披上厚厚的铠甲,成为人人敬畏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