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效忠斯科特,就算任务失败,也绝不透露关于的任何信息。
这是从她当上斯科特副手的第一天起,她就立下的重誓。
她要将这个誓言维持下去。
直到自己的血流干了,直到自己的每一处骨骼都被打碎的那一刻,连同冰冷的死亡一起吞入血腥的喉咙中。
那时,她将得到真正安宁的长眠。
朱利安咳嗽了几声,她被打伤的肺部让她呼吸困难,咳嗽中也带着血腥味,她咳出了几口血。
听到这声音,一边被囚禁的女人稍稍往这边爬了几步,但受限于脖颈的铁链,她的行动范围被限制在了那个小小的活动圈内,她只能坐在那个活动圈的边缘,探着头看着朱利安。
“咿……呀呀……”
她说出一些断续的音,似乎在关心朱利安的情况。
趴在地上的朱利安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女人,微微启唇,嘶哑地声音说了一句——
“对不起……”
她艰难地从喉咙间挤出这几个字,声带摩擦的疼痛让她仿佛被一根银针刺在了喉咙。
她失血过多,身体开始呈现出虚弱的脱水症。
她的皮肤、嘴唇十分干燥,脸色、眼睑也变得苍白,手脚冰冷,让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触觉。
她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她的脊椎受伤了,让她大小便失禁,下半身更是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更糟糕的是,她的骨盆骨折了。
让她纵使趴在地上,也在慢慢地内出血。
约瑟夫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内伤,这倒是让她十分清醒。
她预感到自己所渴求的死亡,正在一步步接近自己。
就快。
解脱了。
她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囚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奇怪的对话——
“什么人?!”
“约瑟夫先生的手下。”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也是约瑟夫先生的人?”与他对话的,是约瑟夫先生的那两个手下。
“嗯。”
“但是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约瑟夫先生手下这么多,你能保证每个人都见过吗?”
门外一共传来三个人的声音,就仿佛他们正站在门边说着这些话。
“不对,你小子出示一下你的证明,约瑟夫先生有没有给手令?”
“唉,哪有那么麻烦啊,我只不过想进去看个人而已。”
“不行,约瑟夫先生离开前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哦,那就没办法了。”
那年轻的男人轻笑了一下。
接着,朱利安听到了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
先是沉闷的击打声,接着便是清脆的骨骼被折断的声音,被打的约瑟夫的手下哀嚎着,但这哀嚎没有持续几秒,便戛然而止,似乎有人打晕了他们。
“咔哒。”
囚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他一抬眼就看见了濒临死亡的朱利安与另一个被囚禁了十年的女人。
他皱起眉头,这一幕显然比他想象中要血腥一点。
“依依……呀呀……”
囚室另一头的那个女人看见有人走进囚室,抱着脑袋缩到了墙角。
那年轻的男人走到她身边,皱起眉头看着她。
“你是谁?”
“咿咿呀呀……”
“……”
“咿咿呀呀……”
“原来是个哑巴。”那男人喃喃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微型摄像机,拍下了几张照片,用作以后调查。
接着,他来到了朱利安身边。
看见朱利安一息尚存,他松了口气。
“朱利安?”
他试探着叫出她的名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毕竟朱利安现在已经不能叫一个完整的人了,她趴在地上,满脸血迹,已经完全认不出她曾经的模样。
朱利安艰难地张了张口,但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敲击了几下地面。
莫斯代码。
那人点了点头,也明白了她没办法说出口的话。
“你别担心,我是艾维斯,西奥先生的副手,我来救你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地将朱利安从地上抱了起来,就仿佛在抱一个解体的木偶,太过用力都会加重她的伤势。
他抱着她,走过一地的血迹,走到囚室外,抬腿迈过两个已经被打死的约瑟夫的手下——他们已经看到了他的模样,是短短不能留活口了。
他抱着她,沿着高塔的旋转楼梯,一级级向下走去。
约瑟夫先生不在庄园,他在罗德湾海岸庄园的内应,为他打开了小门、暂时关闭了安保系统,放他进来了。
北楼是约瑟夫严格命令不准靠近的禁地,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就顺着北楼的高塔,找到了最顶端的囚室。
找到了他的目标。
朱利安靠着艾维斯的肩膀,嗅着他身上好闻的艾草的气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她又昏了过去。
但这一次,她不再带着冰冷的恐惧。
而是怀抱着几分希望。
无论是面对被解救的出路,还是面对死亡。
她都不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