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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肘下常备善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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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他们把力图匡复矢志百伐的韩胄拿出来与秦桧并列,却将祸国殃民擅自废立擅杀大臣地史弥远放开。原因便是史弥远一手将已经被掀翻打倒的理学钜子朱熹又扶了起来。

    文人之党同伐异,理学家之假道学,由此可见一斑了。

    他们却有意回避,在史弥远上台之后,打击所谓韩党不遗余力,凡赞成开禧北伐尽受迫害,甚至将辛弃疾6游都被诬党韩改节而夺了职名。另一位在理论上能与朱熹6九渊等相抗衡的元老名宿叶适,也被夺职奉祠十三年。

    可惜。叶正则已死了。想到叶适。赵与莒心中便禁不住惋惜,这人天分极高。主倡事功之说,正是符合工商业展初期市民阶层商人阶层积极进取之思潮,他已在前年病逝,否则的话,使他出来主持大事,必令海内咸服。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又转到今日白天的争执起来。若是他以天子之威逼迫群臣,令群臣接受杨妙真,结果必是满朝告病,这若大一个国家,莫说他一个人,便是他将义学少年全部调来,也无法维系运转。故此,暂时还只有采用曲线方式,庙堂之争,在智不在力也。

    只是委曲杨妙真了

    夜过三更,他微微出鼻息声,他做了一个绮丽的梦,在他的梦境之中,杨妙真一如四年之前。

    他辗转难眠,终究还是睡着了,有人也是辗转难眠,却始终难以睡着。

    这人便是史弥远。

    史弥远此时已经离了悬岛,正在一艘自悬岛开往流求的船上。与他同行地,还有他的一些亲信,但象过万昕这般的爪牙,则不是入狱便是被杀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有如梦幻般,转瞬之间,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朝中势力便土崩瓦解。从最初的惊恐不安愤怒哀伤中平静下来后,他开始深思,为何会如此。

    那个年轻的天子,隐忍多年,骗取自己信任,究竟是因为自己太愚蠢,还是他手段太过高明

    这几天,这个问题仍旧在困扰着他。不能说他笨,因为他对付杨氏真德秀等人,都是干净利落,若不是邓若水中间插一竿子,那日朝会时他便可以摧枯拉朽般将这些政敌尽数赶出朝堂。

    那样的话,至少在他死前,这大宋权柄,都将掌握在他这个丞相手中。

    可惜,就在他最接近胜利之时,他从云端跌落下来。

    徒流求淡水,为淡水团练副使

    这便是曾经权倾天下的史弥远新职,当初他总担心自己被流放至琼崖,如今倒不必了,因为他会被流放到更偏僻更无人所知的流求。

    事实上,在被押上船离开悬岛之前,史弥远还曾经幻想过,忠于自己地官员会再度逆转,将自己又救回去。然而,他是被藏在木箱子里送至悬岛的,根本无人知晓他的下落与去向,当时甚至有许多人认为,他已经被天子秘密处死,只是秘而不宣。到了悬岛之后,押解他的孟希声,迫他写了数十封信,每封信都是他自己亲自手笔,若是不从,便以亲族家人相威胁,他不得不依言行事,这些信只是报平安,说自己获罪被贬,将赴流求,让收信人勿须挂记,当好生做事,不可轻举妄动。史弥远知道这些信都是为他在地方上的亲信所写的,在写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冷笑道:树倒猢狲散,本相老夫都倒了,这些小猢狲还有何能为还是寄语官家,小心那李全才是正经。

    这个自不必担忧,史老先生,流求战舰五艘精兵两千,如今正在东海附近。孟希声也不怕他知道:官家行事,务求谨慎,否则哪能容你活到今日

    官家倒不知官家是为何人所惑,竟勾通你们这些海夷史弥远愤声道:大宋江山,未亡于金人之手,却要亡于你们海夷之手了

    哈哈孟希声当时便大笑起来。

    史弥远想到余天锡曾与自己谈起的,有关霍重城年幼时追杀父仇的轶事,心中一动:定是那姓霍地酒楼东家了,老夫太过大意,只道他不过一介商贾,能有多大能为,却不知他交通岛夷

    史老先生,反正你到了流求也会知道,故此我不怕说与你听。孟希声冷笑了声:流求之土乃官家幼年所辟,流求之人,皆官家未入嗣沂王府前地家人。流求一草一木,尽为官家所有,一兵一卒,尽是官家死忠。霍重城在临安开群英会,也是官家授意,你以为官家为他所惑,却是本末倒置了

    这不可能史弥远失声大叫:那时他才多大

    若不可能,你何至于此孟希声摇了摇头道。

    这九个字反复在史弥远心中翻滚,他始终无法睡着,便披衣而起,推开舱门。才开了门,立刻有人问道:史老先生,你有何事

    在这大海之中,还怕老夫逃走么史弥远没好气地冲了一句。

    官家有吩咐,须得让你生至流求,倒不是怕你逃走,是怕出现意外。那人笑了笑,马灯底下,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史弥远哼了声,回到舱中,又蒙头大睡起来。

    船在海上飘了近十日,因为遇到一场风暴地缘故,抵达时间比预定的晚了些。当淡水标志性的白塔出现在了望手视线中后,史弥远也被请上了甲板。陪着他的是孟希声,这几日来,他对孟希声印象还是不错,虽说这个年轻人言语中颇多讥讽,对他的生活却还算照顾,不仅派了专人服侍,而且还给了史弥远一些书,偶尔还来陪史弥远下下棋说说话,让他这途中不算过于寂寞。

    至于史党其余人,便没有这般好的待遇了。

    史老先生,这便是流求路淡水府了,当今官家九岁便开疆辟壤,史老先生不知吧。指着越来越近的淡水,孟希声笑道:史老先生若是知道,绝不会选官家为沂王嗣子。

    九岁开疆辟壤史弥远有些恍惚地看着那座越来越近的城市,如果不出意外,他只怕要终老于此,死后也不能归葬故土了。

    想到这里,对于这座初次见到的城市,他无比厌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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