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一凛,眉头一蹙,轻松气氛差点被他破坏。
李君前登时语塞,吟儿赶紧瞪了林阡一眼:“唉?又这么凶!小心影响总舵主和我的关系!”笑中带责,竟被人听出,这小丫头竟敢呼喝林阡。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永远是小秦淮的十五当家,凤箫吟。”李君前终于有所释怀。
“我这个十五当家,曾经很不称职,真的有想过做个叛徒跑去隐居。可是,还是被吸引着回来了,为了小秦淮的‘江海争流’,也为了抗金联盟的‘牢不可破’,更为了胜南麾下的‘绝对互信’。”吟儿微笑,依然虚弱。
林阡一手扶稳吟儿,一手按在君前肩上,淡然说了一句:“既然十五当家能回来,十六当家他,也一定能回来。”
李君前微微一愣,知林阡意在解决自己和吟儿之间这个最根本的心结,有关越风……
“是,越风他,一定能回来。”君前点头,坚定一笑。
众人体质所限都不宜久留,相继被迫离开十七关,亭内最终只剩阡和吟儿两个人,一众侍卫都早已退下,此刻离他俩最近的只有冰雪映梅花。
阡把吟儿抱上石桌,即刻俯下身来,缓缓将她鞋袜褪去,握住她的脚不免心疼:“伤成这样,却不能治……”叹了口气,一直没有站起,却竟给她揉捏起来。
大好一个盟王,居然亲自做这种事,然而轻重拿捏得,实在恰到好处,吟儿受宠若惊,早便不觉疼痛,噙泪微笑看着这个男人,他给她揉了多久,她便默默注视了他多久,长时间地沉浸在这片安谧的气氛之中,万分妥帖,无限缱绻……
直到他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对,动作虽温柔,眼神却坚硬,她忽然有点胆怯,双手都不知往哪儿放,计上心头狡猾一笑,聪明地抢在他前面开口说话:“你瞧,别人都掉进我挖的坑里,我却掉进你挖的坑……”
“疼么?”他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流露笑意,非但没有顺着她的话,更加仿如没听见一样。
她不得不硬起头皮回答:“疼……啊,痒!”不知道阡是不是故意的,揉的动作竟似转成了挠。吟儿忍着笑意又不敢笑,因为阡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漠而威严。
“尽做傻事!”他松开她的脚,责备的语气,“即便你学不会三思而后行,也不该二话不说就一腔热血地跳下去。”
“是啊。”她止住笑,双手抓紧了衣襟。
“体会到戴宗先生的窘迫了?”
“体会到了……”她语气乖乖的,心理却被他激得反叛,“也问心无愧了……”
“问心无愧?!”他摇头否决,面带愠色,“口口声声说要替戴宗消除心理阴影,其实是想利用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把他拉过来展示给大家看他有多胆小、刻意在人前灭他老人家的威风。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害自己摔成这种样子!”
吟儿尴尬地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戴高帽他……不,戴宗他……”
“什么?竟连戴宗的绰号也起出来了?!”他坐在她身边石凳上,蹙紧了眉。
“戴宗他,实在是倚老卖老得很。这样的人,实在应该多出几次糗,才能拉近他和周围人的距离……”
“是吗?原来你的初衷是为了戴宗好?”他面色稍一缓和,她当即放宽了心,却听他轻斥了一句:“巧舌如簧!”她赶紧恢复正襟危坐。
“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我看不穿。你这害人精,害人终害己!”林阡面色很不好看,吟儿心里害怕得紧,她又哪里知道,阡这么训斥她根本不是为了戴宗,而是怕她“害人终害己”罢了。
“我……我……”吟儿正待再辩,忽然喘不过气。林阡发现异常,当即敛了严肃,正要去传军医,已被吟儿拉住:“没事……我没事,只是说不过你了,理亏了才气短……”
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吟儿颊上的刀伤,时隔四个月,一直都不能上金创药,故而现在还能清楚地看见疤痕,忽然之间就伤透了心魂:“吟儿……”一时动情,手已经触碰到她脸颊。
“啊!”她一惊缓过神来,当即嫌恶避开他的手:“恶心!刚碰过我的脚!”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恶心。”他手停在半空中,怎也不可能收回去。
“是真的怕自己不够好……”她忽然噙泪,认真地说,“脸已经算破相了,万一再影响发育,胜南会不喜欢……”
林阡却出乎她意料地哈哈大笑,停在半空的手,趁势在她胸上按了一把,吟儿惊呼一声抬起头,见林阡嘴角漾着一丝罕见的邪气:“似乎比以前发育得还要好。”压低了声音,他坏笑对她说,“我很喜欢,喜欢得很。”
“鬼坏!”吟儿红着脸,低下头来,噗哧一笑,“常常都会想起,你初见我时,对我一口一个‘凤姑娘’,毕恭毕敬、以礼相待的样子。想不到,今时今日,你却将我这般对待……”
娇羞之余,幽幽叹了一口气,“今天重新见到陵儿、天哥和二大爷,想想我和你的际遇里,竟经过了这么多事,这么多人……有时候回忆起来,觉得宛若就像刚才发生过的一样,可是再想找寻,又好像一下子拉得好远好远……”
“才十八岁,竟用八十岁的口吻。”林阡听出她话音中一丝抑郁,适时打断。
“是啊,我看来……是发霉了……”吟儿缓过神来,又说了一个她风格的词,林阡当即一愕,哭笑不得。
吟儿憧憬地往寒潭外面看:“可能是因为许久不曾见过太阳了吧,天阴着,心情也一直灰沉沉的。”
“若寒食花在你体内继续起到作用,帮你走出寒潭去,就可以见到阳光。”林阡不无怜惜。
“到那时,也该把我带出去晒晒了。”吟儿微笑,抬起头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