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听出音来了,苏家的势力从上到下都气的脸色发青,只有苏慕然一个人还勉强地、尴尬地挂着笑。
可想而知越野心中怒到极点,见士兵们分不开苏慕岩和游仗剑,于是亲自到人群中去,一手一个抓住后心,硬生生把他俩扯散,他两个还想打,四只拳头被越野两手掌控,全身攻势亦被他强力封锁。游仗剑在那种情况下才稍事清醒,红着脸噙着泪喊他“寨主”,显然也意识到了适才的一幕为越野丢了丑,越野说,“仗剑,向苏公子道歉,今天这件事,就大事化小。”
彼时,苏慕岩还半醒不醒,若游仗剑道歉了,苏慕岩哼两声睡过去,很可能就真的大事化小,换做平时对越野言听计从的游仗剑,二话不说一定道歉,但那天,却破天荒地忤逆了越野一次,是第一次忤逆,偏不肯向苏慕岩低头:“是苏慕梓的错,是他们苏家的错!”
吟儿听完整个争端,本来心是为海逐浪所系,奈何听着听着就走了神,先说越野主上风范,后想苏慕岩少不更事,再叹苏慕然顾全大局,最终完全偏题,赞,“那个游仗剑,真是用情至深!哎,或许我真是把他们的关系想岔了。他们,都只是太爱苏慕然,却把她当成了珍宝一样宠着……”他们心里的她那么纯洁,不能被海逐浪这种人污染。他们没想过,其实海逐浪跟他们一样,也觉得苏慕然是性感和纯真的最高统一。
吟儿道听途说,终于漏了很多关键。
红樱的转述中,形容了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唯独没有说到海逐浪,或许,那时候海逐浪是面无表情。
而那时,海逐浪就坐在苏慕然身边,紧紧静静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当时无人察觉。只看见台面上的海逐浪面无表情、苏慕然勉强挂着笑。
还有一点,是吟儿就算在场也一定看不出来的,是游仗剑那个武夫说的肤浅话里隐隐透出来的深意,是稍有机谋就可以一眼看穿的勾心斗角——定西越野山寨,越、苏之间,不是掎角之势,而根本存在裂痕。因为游仗剑闹事并坚决不肯道歉,使得这裂痕初次献世——
这个裂痕,表现于游仗剑对苏家的不信任,却根源于越野对苏慕梓的顾忌。昨夜的那场闹剧,表面上是游仗剑和苏慕岩在打,事实上,越野早就想打苏慕梓了。他从来就觉得,苏慕然和海逐浪的接近,是这个人授意。
苏慕然,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如此简单,她身上寄存着越野和苏降雪最后的联系。明明应该是苏家在寄人篱下,却只因为她,他才任凭苏慕梓发展到足够分庭抗礼。此情此境,他怎可能不顾忌苏慕梓!?他怕苏慕梓利用苏慕然去跟林阡示好,他怕林阡凭借海逐浪在定西生根,继而,林阡远程、苏慕梓近距,对越野山寨实现完全控制。一旦苏家在林阡帮助下强大,越苏两方的势力不再平衡,就一定会帮林阡蚕食了越野山寨的基业……
于是,此时此刻,越、苏之间,根本很难是纯粹的友人。
合作久了,亲密无间了,难免会到这一步,已经对对方推心置腹,生怕对方先于自己背叛,所以一定要做好应变、找到退路,渐渐地,就会越来越可疑,越来越应不了变化,越来越无路可退,最终,将一拍两散。
纵然统筹大局如林阡,也显然始料不及,海逐浪的出现对越野山寨一石激起千层浪,激得他们心潮澎湃、裂痕分明。原先纯粹的“交涉”,被吟儿笑言成“内应”,天意,竟又骤然变作了“离间”。
何况,现在的越野山寨,除了北面之外,算得上三面受敌,临洮的二王爷和薛焕有了动静,陇西的楚风流和林阡就快打来,会宁一带,几年来都有陈铸在虎视眈眈,所以近期,越野都试图与林阡达到妥协,顾震苏慕梓于东面防御陈铸,西面二王爷则是穆子滕肖忆担责。所幸陈铸这几年来虽一直都在定西附近看似穷追猛打,奈何既不属于大王爷,又不属于二王爷,守着个避世隐居的小王爷,本身就已经处境尴尬,不敢私自行动,不敢功高盖主,打起仗来到底少了些底气。不然,今时今日越野山寨还存不存在,还要打一个问号。
游仗剑殴打苏慕岩的事,越野想盖也盖不住,家丑外扬到陈铸耳边,被诡绝陈铸看出了一丝端倪:“游仗剑……越野……”囫囵吃了两口饭,忽然丢开饭碗哈哈大笑。
“将军,莫不是想到了什么妙策?”部将齐齐询问。
“越野山寨,终于不攻自破……拿酒来!”陈铸笑容满面,喝了一壶,开骂,“完颜君随,白送你这小子一场大胜仗!”
“啊……陈将军,怎么直呼二王爷名讳……”那部将新跟他,哑然。
“我高兴,你管得着!”陈铸知道,内忧外患的越野山寨,这次是自取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