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洪山主,盟主她,她……”十天来吟儿的命一直悬吊,直到今夜急转直下。怪谁不好,怪他洪瀚抒始终不肯低头,不愿把她送还林阡身边,他却不可能悔恨,谁会为原则悔恨。
这晚他本还在对竺青明、蓝扬、慕二等人讲说军谋,告诉他们如何从彭湾、白碌、下阴山一条线打到关川河、就此拉开架势一口气对越野压下去,以证明他手笔比林阡还大、速度比林阡更猛,但说到一半,便被婢女惊扰。洪瀚抒毫不犹豫放下地图、立即随她们赶去后军。
若换做别人,怎可能在述说军略时容一群小婢女破坏,但在洪瀚抒这里却不一样,吟儿始终是第一位,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平素骄狂倨傲的他,这时脸上全是焦急的汗。
“小吟,睁开眼,我要你睁开眼,别死啊!”这一次,无论他怎样运送真气,她偏就是没有回应,原本火热的身体,逐渐已寒却下去。
这女人绝对是倔强,倔强地在对他反抗,她一定要去林阡身边,否则她就死给他看。
“死女人!我偏不放你去林阡身边,偏不放!”无能为力的洪瀚抒,唯能含泪抱住她笑。
这一招真管用,她这种人就是会被激将的,一逆着她来,她就终于有了气息,可又像回光返照:“红樱……红樱……”手都有劲开始摸索了。
“盟主。”红樱上前,跪倒床边,洪瀚抒随即让位。
红樱见她的手一直在百宝袋附近,立即意会她想要握到玉玦,所以抹干了眼泪,把玉玦塞到她手里去:“盟主,我知道啦,有什么话要对盟王说,红樱赴汤蹈火也会传到……”
洪瀚抒表情一凛,看吟儿的唇翕动着、非要红樱伏过去听才清晰,心知那必然已经是遗言。隐隐一恸,背过身去。
“盟主……”红樱脸色却渐渐大变,吟儿紧紧攥着玉玦一直在讲的是……
“她说什么?”洪瀚抒一怔。
“不是遗言!不是遗言!”红樱泪水挂在眼角,喜不自禁,“是‘我要活下去’,盟主要活下去!”
“我要……活下去……”此刻吟儿攥着信物的手,俨然已经攥出血来,用力之大,不言而喻。洪瀚抒不得不想起,那年黔西的贵阳城内,吟儿同样被他揽在怀里、阻隔在林阡和越风以外,吟儿说的是,“我要变强”……他到今天还记得。
洪瀚抒二话不说立刻冲到帘外,请教起最后还留在军营的那个大夫:“她的命,究竟为什么不能救?!”
“因她的内伤与火毒抵触,若气息顺畅则火毒噬心,若不治内伤则气力衰竭。”大夫说。当年同样困扰过林阡的难题。在走向终结之前,火毒和内伤一定是不断地达到平衡、又不断地此起彼伏,所以风七芜时期的吟儿身体是最好的,既没什么伤病,又被镇住了火毒,但经了这几个月来的颠沛离乱,她终究折于洪瀚抒之手。
“有什么抵触,不治内伤就气力衰竭了!”洪瀚抒才不被困扰,立即冲回去做了决定,强行将他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吟儿身体。才不管什么火毒噬心,现在吟儿这种样子,较之内伤,火毒的噬心显然慢些。
“可是,洪山主,火毒……”红樱害怕不已,触到吟儿愈发火热,生怕她被毒性烧死。
“怕什么火毒,林阡军中一定有许多解药,你立即去抗金联盟,跟林阡要军医!”洪瀚抒不停止救吟儿,厉声下令,“他们就驻扎在夏官营,早等着和我开战了!”
“啊!”红樱心念一动,原来林阡已经这么近。
“要林阡把他麾下的军医全都送进来!但切记,只能是真军医,谁混进来滥竽充数,休怪我洪瀚抒无情!”
确如洪瀚抒所言,盟军已到夏官营。
九月中,林阡以郭子建、柳五津于高崖拒薛无情,以海逐浪、林美材、沈钊于韦营攻穆子滕,以向清风、肖忆于上梁防轩辕九烨,他与越风、何勐及沈延则由榆中北上直趋夏官营。
那程康程健的所谓动乱,越过天池峡、传到清水驿,耽误了足足两日,是以林阡决定进军之时,苏慕岩事件已然发生却还没传到林阡耳里——洪瀚抒当然不可能愿意把吟儿受辱公开,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苏慕梓、越野等人都愿意把这件事外扬,越野更还在纵容的同时添油加醋。
吟儿的玉石俱焚白用了,谣言里她已经“惨遭玷污”。
可想而知,当行军途中获悉主母惨遭玷污,远道而来的抗金联盟如遭迎头重击!真和越野所料想的一模一样,谁都咽不下这口气,谁都想将洪瀚抒碎尸万段!因此强忍悲愤的越风、何勐等人,毫不留情立刻就对夏官营开战。
刚经过战火洗礼、才从越派变苏派、再从苏派变洪军的夏官营兵马,完全没适应角色转换,加之洪瀚抒主力已然往东、南开进,竟一时没能抵御盟军,不过几日就败下阵来,而本就不可能是越风对手的程康程健兄弟,一听城寨外面来的人是他们曾经依赖敬仰的盟王,怎可能不倒戈相向。
洪瀚抒听得后方有乱,即刻对林阡调兵遣将。这些天来胜负拉锯,夏官营红柳烽烟四起。洪瀚抒一方面为吟儿身体担忧,一方面却也因林阡大呼过瘾,林阡,我就怕你战力不够高,就怕你对我会留情!终于没让我失望!
而林阡听到吟儿受辱,显然比越风、何勐气愤万倍,气愤之余,不免揪心。不管谣言有多少个版本可信度如何,林阡知道每一个都是宁可信其有,每一个都直接指向吟儿现在的处境堪忧!怎可能不打,难道任凭吟儿遭罪!
可叹自首阳山遇袭之后,吟儿和他只在榆中的战火里重逢过一次,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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