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胜之后,其实军营最虚空。林阡用行动证实了这一点,囚他之处,空空如也。
梦断酒醒,楚风liu方知自己在最不该放松时卸下了防卫,被林阡骗了,他从当年就是“抓不着”,他可以把他的锋芒掩在一切别人的表象辉煌之下、把他自己藏得一点存在感也没有!就算,就算现在他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梦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那群看守林阡的兵马,七零八落,丢盔弃甲,好不容易凑齐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遭遇,七嘴八舌说不清,惟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遭遇了武力袭击,但并非来自饮恨刀。
“他灌醉王妃,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引我们都来关注王妃的安危,好方便他逃跑。”罗洌猜测。
“比酒量是我提起,并非他主动,他事先并没有跑的动机。”楚风liu摇头,面带悔意:“不过他善于把握时机,那时候,恐怕已经在准备逃跑……”否则,也不会有那么踌躇满志的笑容。
“正巧,他有外援帮他武力袭击,使他逃跑的胜算更大。”罗洌点头,“十有**,是这样。”
“他与抗金联盟被隔绝在宁家两侧,不可能取得了联系,没有人会来救他,要救也不会这么快。”叶不寐脑子清晰了些,“倒是,只有人会去杀他!”
楚风liu被一语点醒,心一凛:“薛大人呢?去了哪里?”
“禀王妃,薛大人已经领了一队人马,循迹追去了,林阡逃走不久又功力全失,理应会追得上。”
楚风liu心下既不安又踏实,矛盾至极,眉间尽皆流lù。
“风liu……”完颜君随轻声唤她,她却没有应声。她心里有别人。
“风liu。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完颜君随颤抖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猝然肩一抖,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王爷!”
“你不会想不到和他喝酒的后果,你不会想不到所有人都会担心你所以暂时忽略了他,以你这般的行事利落,小心谨慎。”他冷冷说,言语全是刺痛。
“我……我当真没有想到……我竟忘了……”她噙泪,当时的她,因为罗洌和环儿的背叛而万念俱灰,是真的忘了。
“忘了,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把生死安危都忘了!”他大怒,醋意更甚。
“王爷,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找到他才最重要!”她努力维持情绪。
“风liu,你太令我失望了……”他摇头,退后。
“我只知我可以与林阡忘机,却可以为王爷送命。”她冷笑,含泪决绝。
他忆及患难时候真情流lù,不禁语塞。
“我们先与去天骄大人会合,若实在抓不住林阡,便全力以赴擒拿吴越。罗洌,你留在这里接应薛大人,一切事宜,由你负责!”
罗洌听得这一切事宜由他负责,显然受宠若惊:“是!王妃!”
谁家yù笛暗飞声,散入风满魔城。
飘渺魔村,恍若仙山。
天sè明灭的一线间,空气里传递来一段熟悉的笛声,发自宁家,越过山丘,好像是在等她。
轩辕九烨,听得出此刻他的胜券在握,否则,他不会轻松地吹这一曲,专属于年少过去的记忆。他在告诉她,吴越已经输了。
如果不是差了这么不到一个时辰,这一战该胜得多么完美……楚风liu锁眉,是啊,是她的错,她不该低估林阡的,对林阡,应该有多狠给多狠,不必留半点余地!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那忽远忽近的笛声里,是杨柳依依,离愁别绪,又有物是人非,斗转星移,隐隐约约,还叠加了战场的凄寒,和宿命的严酷。
疾驰,一路风尘,半道天明。
天明,那林阡就更难有容身之地。
所谓草枯鹰眼疾,这般的气速与快感,引得薛焕百感交集,长啸而歌,先前郁积一扫而光,众将见他精神饱满,蓄势待发,知薛大人稳cào胜券,箭在弦上,不禁既喜悦又舒心。
“跟随薛大人六七个念头,最想看见的,就是他这般的开心大笑,最怕遇见的,就是他勃然大怒时。”太简单,每个手下对主上。
“薛大人性直,喜怒皆形于sè,出言爽利直接,若冲突了别人,本无恶意,若被别人抵触,也决不计较。不要惧怕大人脾气不好,相处久了,知道他那里没有恩怨。”熟悉他的人太多,所以不畏他的严厉,金北到处是他的手下,忠心耿耿。
许是待人接物的真诚成就了他,军功煊赫战绩辉煌的同时,自然而然拥有了一大片拥趸,不是冲着他的楚狂刀,而是冲着他的凝聚力。
而薛焕,说实话没有可以炫耀的身世背景,与薛无情更没有任何交集。金北两薛,一个是“服天下,不凭一刀一剑”薛焕,一个是“取宇内,空余半诗半茶”薛无情,武功相当,年纪wěn合,的确引得诸多人猜想,想他们会不会就是父子叔侄,许多传闻多年来也从不断绝,但个个都没有如楚风liu想得这么深入。薛焕不禁一笑,王妃真是穿凿附会。薛焕出身寒微,没有那个荣幸生下来就是刀王。
出身无法选择,所以得来这一切,完全一步一个脚印,自小从军,半生戎马,从兵卒到大将,阅历不比徐辕林阡任何一个少,军旅生涯形成了他太多的习惯态度和原则不可更变,其中就包括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牛脾气。
的确,当武功高深到薛焕这种没有必要对谁顾忌的时候,根本再也不必学那些死活学不来的隐忍,只要能适应一呼百应就够。
闻折柳,忆yù人。
“将军,别动,你伤势很重,已经昏睡了七天七夜。”他人生的第一个败仗,他不记得败给谁,只知醒来时,彻底被“她”的美貌折服。
仅一瞬,心被擒。
那远离战地的偏远乡村,那俗世一隅的山恶水劣,怎就生出那么个清秀尤物,精美得像碰一碰就碎?铁汉薛焕,终于知道自己有心弦,会被拨动。
“回将军,我叫子若。”温柔的回应,子若,和他的名字一样,不辨雌雄,这般貌若天仙,偏还巧伺人意,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到底是便宜了这偏远之地。薛焕那颗十多年只牢牢系在战场的坚硬的心,逐渐开始一点一点地分拨给了这里……
借故来此,几次三番变成隔三岔五,明明是粗人一个,偏偏也要学诗词歌赋,以子若的名义来dàng涤自己的污浊,子若也恋他的楚狂刀,爱在弹琴时邀他舞刀相和,间或拈韵作诗以自娱,风huā雪月,相知相契,渐至不可离分。
他终于决定带着子若离开荒僻,却忘记有些美丽太绝对,不能融入世俗就只有彻底消失,再明眸皓齿,最后的下场还不是灰飞烟灭?子若,他孤独恬静又风雅如梦的子若,没有能够继续参与薛焕的生活,散成一缕青烟游魂,消失后,却可怕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怀念。
他刻意不去记得子若死了,他只是悔恨,不该有一念之差把子若带出来,瞬间,薛焕又回到了世人熟悉的薛焕,单调乏味的生活,直肠子,大脾气,好刀法,真性情,终究每年有那么几天,会莫名地哀伤,比如某一天,是与子若邂逅的纪念,某一天,是与子若初次长拥的时间,又比如,哪一天,是子若第一次在人前勇敢挽住他手臂了,哪一天,是子若第一次握住他的楚狂刀了……
什么兄弟情义!?直到子若死去了,他才发现他早爱上了这个男人!兄弟只是个托辞,他不抱着子若根本就睡不着,他想起子若时会落泪,他想忘记子若所以他焚了子若的琴,他杀了一切毁了子若的人,杀人太多,所以后来一年不出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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