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珍酒?”吴越一愣。yín儿也心念一动,来不及续问,所以还没有来得及为阡担心。
“宁家特产,又岂会是毒酒?”胜南早就明白,适才自己借酒释luàn,被轩辕九烨看在眼里的同时就已经计上心头,叹只叹这个敌人yīn险,他不仅抓你的漏洞弱点,还抓你的胜利经验!阡早该预料到轩辕九烨会借酒试探——连唐进赵显都被楚风liu招降过去了,这个弱点再也不是秘密,阡打定主意,你要试探,那我便给你试探,正好把这个弱点彻底消去!
因此,在轩辕九烨提醒这是宁家的山珍酒之后,阡不可能流lù出一丝犹豫,一丝犹豫,就会左右宁孝容的决定,同时落入轩辕九烨的陷阱!不搏命一赌,敌人会有怎样收效,阡再清楚不过。
趁身边人尚未察觉,阡没有犹疑,将宁孝容敬酒一饮而尽:“宁姑娘,从此之后,我抗金联盟与你宁家再无瓜葛,旧账新仇,一笔勾消。”阡说的同时,宁孝容连连点头,作为宁家主帅,她自然也是一言九鼎。
轩辕不由得一惊:林阡把这壶酒一饮而尽,不像是对山珍忌口,可为什么,杨宋贤会那么反常,难道真是因为记忆紊luàn?饶是轩辕九烨,也未免半信半疑,如果林阡真的有这个极其奇异的弱点,为什么他听见“山珍酒”时,没有丝毫惊疑流lù?不怕那山珍加速他的死吗?
缓得一缓,新屿总算明白了来龙去脉,克制住内心强烈的震惊和怖惧,新屿知道,现在最好的方法只有和胜南一起伪装,强笑着说:“既然宁家已然休战,那便由我红袄寨与短刀谷,会一会你金北前五!”尽管双方主将一直在互相威胁,但金北与抗金联盟的交战由始至终就没有停歇过,此刻寒尸退却,被分割成数十块的战地交联一片,不再有宁孝容那种不可理喻的敌人,吴越有了十足的把握可以强攻致胜!发号施令的同时,吴越按着宋贤的肩,示意他不要又一次地关心则luàn。
“呆着干什么?哪个先来接我海逐làng的掩月刀!?”虎背熊腰的海将军,他不知道适才战局里有这么多变故,但他第一个出战,就打出了短刀谷的气势。
倘若,以解涛对杨宋贤,以楚风liu对凤箫yín,以叶不寐对海逐làng,以罗洌对何慧如,不必计算薛焕出不出刀,轩辕应该可以把吴越再度拿下。其实论主将,金北前十不占劣势,可是,轩辕忽然觉得,好像不对劲……
解涛自得救之后,一直冷冷站在一旁没有说过话似乎有心结未解;而楚风liu,虽然她已经在叶不寐对战海逐làng之际,跃上战马去迎战凤箫yín,但一反往常的是,她淡泊静谧的剑法里,竟平添了太多的百折千回。
薛焕,亦更不受控制地被阡吸引着,在阵前,没有出刀的念头,只有震撼的神sè,仿佛对阡说了些什么,说了什么,其实轩辕听得见:“等你伤好了,再接我第二刀和第三刀。”言下之意,今年这三刀,全都留给他。薛焕也许是看中了阡这一战从头到尾的凝聚力、威信或泰然?又也许,是明明占据优势却还与宁孝容休战,触动了薛焕真正开始重新地审视林阡?
也许是吧,薛焕认识阡豪气之外的悲悯,那不也就算一种服天下,不凭一刀一剑?
平静一笑,阡对薛焕的回答很简单:“会好很快。”
他并未像唐进透lù,会因山珍就中毒,看来,这个弱点,还留待日后小心地推敲了……轩辕再看了林阡一眼,这个敌人,带给了轩辕前所未有的考验,竟然,使他这条毒蛇,亲口将自己咬伤……
魔门一望无垠的地域,承载了金宋双方的又一场战役,从最内侧金北对阵红袄寨短刀谷,到中途邪后拦阻越风莫非等淮南势力,再往外拓展到金南的外围人马与厉风行等留守帮派的相互牵制——决战很早就已经开始,没有停留,根本没有可以停留的力量,如吴越所预料,果然提前到此!
暌违多日,得以复见一片盛世景象,既来自联盟,也来自金北与邪后联军。若由制高点俯瞰这一番的纠缠厮杀,会发现战局瞬息万变、战地的图案飘忽不定、轮廓起伏不平、界限模糊不清、气势源源不绝,少顷,寒潭这道自然屏障已然摧枯拉朽,两大战区交融一片,决战也因邪后和越风的到来而直入高cháo,此刻若再从心的制高点俯瞰,也只觉有无数狂cháo恣意汹涌吧……
这巅峰,大约,也只有战场会有,那风云变幻、那bō澜壮阔、那热烈澎湃全在耳畔,喧嚣得振聋发聩、声响震天、气势能直bī得连制高点也感觉冲击,却因为有种坚决的信念,使得被jī流簇拥下的巅峰站稳,于恢弘中孤绝,孤绝却从不寂寞,豪情全被俯瞰。
巅峰,这才是阡想要的,巅峰……
可是这场由轩辕九烨主导、由楚风liu部署、却由阡扭转的盛事,阡恐怕,不可能再参与了,战事刚刚开始,他却无力维持。
阡当然有极限,金北前四,害人不浅。
当越风一鞭杀入战局替代yín儿对战楚风liu,yín儿不加喘息,立即离开战马重新走到阡的身旁,噙泪看着他,她不用说话,只用眼神劝他离开战场。
他固执地不肯离开这里,这是他的战场,他心心念念的地方。
yín儿低下头来,轻声道:“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么,饮恨刀的责任,不应当只有你林阡一个人担负。”阡一怔,当多日以后的现在,闭上眼睁开眼都是yín儿在身边的时候,有关幽冥狱和彼岸huā的回忆,已经恍如隔世,可是阡还记得yín儿的意思,yín儿说,阡有太多的战友和朋友,不能忽略了他们,阡再强,也不能离开他们,何况,就算阡不在场,他们同样可以把战胜的消息带给他……
“等越风从楚风liu的手里夺下赵大哥的解药,我便,先行离开……”阡轻声回答,yín儿极力扶稳了他,那一刻的感觉就犹如在万丈深渊里悬吊着,一刻也不敢松懈,当阡要担负所有人的性命,她却要担负阡的性命。
yín儿便这样一直陪着阡站在战场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静观战局,心里拼命念着越风要击败楚风liu,不知过了多久,谢天谢地,厮杀终于趋于减弱,敌我重新分布对峙。阳光、亦不断绝地、从yīn暗的风中穿过来。
数战起伏,风云失sè,飞鸟绝迹。树梢间多余的新绿全部被剔除,天注定会消瘦。
“胜南……”换作以前,她多希望和他一起,置身辉煌战地之中看他独笑携策,以静制动,现在,她却不敢抬头看他,怕他已经死了,“还活着,是不是?”
他嗯一声,许久,笑着低声说:“还在。”
yín儿满眼泪huā:“没见你被金北前十武力击败,却看你,好像要被蘑菇给放倒了……”
他笑着,轻咳了声:“小声些,莫让敌人听见了。”
“嗯,宋贤真的很关心你,当时大家谁也没有想到,他却拼了命地制止你。”yín儿想,现在就该一直跟阡说话,把阡留下来。
“适才对他,是不是态度恶劣了些?希望他不要介意才好……”
“不会在意的,他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会知道,适才你也是被鬼兮兮bī得进退两难,逆水行舟,不进则退。”yín儿说。
阡一笑:“其实,鬼兮兮这么做,正合我意啊。”
yín儿一愣:“怎么?”
“适才那情景,要休战,就非喝不可,就算真的有毒,也要照喝不误。”阡低声道,“其实,将计就计,收效会很多很广,起作用的时间也会很长……”
yín儿还愣在那里:“将计就计?收效?”
“魔门里现在还不肯对我们投诚的人,都不是不想投诚,而是不敢投诚,我这么做,就是在消除他们的顾虑,告诉他们,我的决心……”阡叹息,“这些,都是我饮恨刀前些日子犯下的过错,理应现在功过相抵才是。”
yín儿微微领悟:“原来,不止是为了短刀谷和宁家的关系,也是为了抗金联盟能够多一些征服人心的机会……”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掩盖。”阡说,“把破绽改成谣传,就必须在轩辕九烨面前多发生几次,弱点,暴lù久了就不是弱点了……有薛焕这一刀掩护……轩辕九烨不会绝对地相信,我……是被山珍所害…他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又一次胜了我,他却更可能以为他败了,现在还在为宁家的休战后悔吧……”
是啊,轩辕一定已经后悔,他和楚风liu一样,创造了一切机会,创造了也是被阡所用。yín儿点头,这一次,阡对金北,影响已不亚于对金南。
“yín儿,可记得了,对宁孝容,越温和越好,温和地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该接受,对轩辕九烨,就越绕越好,绕得他自己咬自己尾巴。”
yín儿想笑,笑不出来,这次阡为了不杀戮不犯罪,独独重创他自己,yín儿整颗心都已经被揪成一团,强忍痛苦支撑着他:“胜南,我明白……接下来,金北金南那些对手,全都交给我们来打……”
“嗯,接下来由盟主指挥战局,我放心……”阡说笑,想要安慰yín儿。
yín儿没有笑,只凝神看着他,语气坚定地向他请战:“接下来,便让我们,与你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