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逝,你何故要将我囚禁?!”独孤被肖逝关在天山之巅的竹笼之中,一日,两日,三日,直至渐渐忘记了时间,只隐约望见月圆月缺两个轮回……
肖逝脾气煞是古怪,除了吃饭睡觉,他根本不会理睬独孤,每天只抽半刻舞剑,高兴起来还会酗酒,一旦饮醉,比往常还要疯癫,举止绝非常人。偶尔却心神恍惚,自言自语些陈年旧事。独孤本来想闭上耳朵不了解,可耳朵闭上了心却闭不上,听多了更加觉得太相似,听他根本就是在听自己——“为了我肖家尊严”,这句话换个姓氏,独孤自己也讲过。
但相似却又不一样:独孤家族是被辱,肖家,却依稀是被铲除!
肖逝在两个月后的某夜开始舞残情剑,月光把他的影子铺洒到竹笼前,令独孤无意中看见他借影表现的残情剑:貌似和自己一样的断断续续、虚虚实实、残残又整整,集天下一切之短缺,但骨子里,却不知到底哪个地方,比原来的残情剑更加高妙。
独孤看不懂,只能硬着头皮旁观、揣摩、琢磨、参悟……
不知是在哪一天的夜里,肖逝带了一大坛酒来与他饮,独孤在竹笼里看见天山月,忽然就忆起他家乡的月——多年làng迹天涯,连家的方向都找不回来。想到这里,不禁怆然。
“独孤清绝,你可知道,你有一处硬伤,注定打不败我?”肖逝的话将他思路打断,独孤不禁一怔:“什么硬伤?!”
“为何不将回阳心法练到第十层?”肖逝问。
独孤一惊,他忘不了这个原因啊。
“一直想要忘记她,可我一直忘不了……”独孤叹息,“十多年来,我日夜挂念着她,听见有人叫yù儿,竟误以为是她……”
回阳心法的第十层,需要他完全忘情。然则十多年来,总是纠结于“宁为yù碎”的承诺,从一而终地不能忘!
肖逝轻轻点头,若有所失,又似已经醉了。他虽是剑法独步天下,酒量却不是一般的差。
独孤叹了口气:“你也许会笑我痴,笑我傻,笑我糊涂?”抬望眼,月如砒。
“人的一生都这么糊涂,不知道终归何处,也不记得开始在哪里……”肖逝再一次的答非所问。
“什么?”独孤一怔。
“在环境改变以后,不得不偏离过去的生活,忘记表现内心深处的自己,世间却有人在怀念着过去的你。”肖逝叹惋,宛若活在另一个世界,另一段时间。
独孤忽忆风烟老人,以自己的经历来推知,肖逝与唐飞灵,怕就是另一对自己和yù儿。
“若干年前,肖前辈为了追逐武功抛弃唐前辈,却又在多年以后后悔了当年的决定……”独孤叹息。
“你错了。我从没有后悔过。”肖逝摇头否决。
“旁人都酒后吐真言,唯独前辈你醉了还自欺欺人!”独孤冷笑一声。
“不只是我,你也一样!必须一样!”肖逝的眼神陡然变得yīn鸷,“既然认准了你的路,一开始就没权力回头!”
“为何不肯回头?!”独孤不觉呼吸急促。
“灭族之恨不共戴天,我接近她,只是为了灭尽唐门!此为其一!”肖逝恶狠狠地说,独孤表情一凛。
“她被逐出唐门,并非未婚先孕,而是引狼入室、竟还不知悔改。在我畅快复仇之际,她流落江湖、无依无靠,此为其二!”肖逝噙泪,“其三……榕儿因为我的缘故,失踪在天山脚下,飞灵她……不堪打击发疯……”
“如此对不住她,竟还不去弥补?”独孤完全不能理解。
“该发生的,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发生,不该弥补的,越弥补反而越错。”肖逝苦叹一声,“既然对她我已经辜负,就万不能再对另一件事犯错!不如就此作罢!就此作罢!”
独孤沉默半晌,无言以对。
肖逝武功,兔起鹘落、电光火石,可杀多少当世枭雄。
而唐飞灵,如huā美眷、流风回雪,叹最终竟凋尽朱颜……
肖逝心情许久才得平复:“世间不独有痴情人。便让我误她一人,却创出无尽的绝世剑法,流传于世!”
“你的剑法,几时流传于世?!”独孤气道。
“这么多年,我在天山等待一个人,希望他能够理解我的武功,至少,要接近我的造诣,将我的剑法传承……这个人,却害我等了二三十年……”肖逝话音未落,独孤心领神会。
“二三十年,无人如你一样,给我这般震撼……”肖逝似醉非醉,站起身来倚靠着竹笼,“独孤残永远都不明白残情剑的真谛,‘残情’并不是纯粹彻底的无情,相反的,是必须有情,然后割舍而斩断,方能领悟开拓、取得那非凡成就。要先拿起,再放下,所以才能超脱……”转过头来,无限希望,“不是要你忘记她,而是要你放下她罢了。独孤清绝,放下一切,与我一同完成这剑之极境!追求至高武学的路上,不可以被儿女sī情耽误!”
“好,我答应你!”独孤豪气回应。
但yù儿,答应他,绝不是向天命低头。我要向肖逝证明,“恢弘与逍遥兼得”,他做不到,我做得到。他不能弥补的,我来弥补。
肖逝说,世间不独有痴情人。但我独孤清绝觉得,肖逝他有太多事情都不懂,他爱武功太多,顾情爱太少,害唐飞灵半生空悲切!
自古逢秋悲寂寥,但秋天该来还是要来。
与江湖隔绝了几千几万个昼夜,竟不察人间经过了多少个秋。
斗转星移,原是这么仓猝。
yù儿,已欠你十年,怕要再耽误个十年了。
【江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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