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茶翁,一心要回去保护义军,他哪里能够察觉那些!走火入魔,几乎是一定的。而以他的个性,又怎堪失控杀戮……
“那他,现在这样,是因为受了内伤,还是因战力反噬?”yín儿有所期待看向茶翁,尚未问完,忽觉臂中一沉,林阡他,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yín儿始料不及,眼睁睁看他失去知觉、不省人事,心中一恸,急看他脸,他面sè已不似人能有的,这些年来,从未有受伤如此之重,再吃力去探他鼻息,根本气若游丝!惊恐之下,yín儿厉声问道:“该怎么治?!”
茶翁却只摇头,没有说话。
“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给他把了脉吗!?”yín儿语气近乎凶狠。
“他的脉象,与死无异。”茶翁说,yín儿如闻晴天霹雳,震惊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茶翁怎跟当年锯làng顶上的樊井,说出如出一辙的话来!
“实则昨天他带你来,子和就看出他不对劲,所以才送了他治病撮要,我也对他旁敲侧击了些许,大致都是对他说,战事确实要紧,人物诸多繁杂,但不是每一件事他费尽了心力就能完成,也不是每一个人物他都能计算和掌握,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人生态度。诸如寿命,诸如国运,殆天数,非人力,越是逆行,越累。”茶翁道。
“我……听着都累,也听不懂!”yín儿抹泪,冷冷说,不抬头。
“凤姑娘,他从饮恨刀掠夺的,必然要加倍偿还,不管以何种方式……”茶翁一怔,续道,“他身心原就很累,如今又战力反噬,只怕……”
“不,他才不累,他很喜欢,哪怕庸人自扰,哪怕逆天而行,都很喜欢!我也喜欢,我陪他一起。”yín儿泪又滑落,“虽然有的时候,我比谁都令他累……”
“但他意志很强,寻常人受不了的,他或能tǐng过去。一切看他自己造化,本无医术可以救他。”茶翁将林阡扶到榻上去,“这不是伤病,而恐是天谴。天命难违……”
“不听你!你不是高人,你就是个泼冷水的!”yín儿听到天谴sè变,忿忿地瞪着他。这时茵子抱着水赤练高兴地回来,见到这里的情景惊了半晌:“咦,他怎么啦?”
yín儿看着那水赤练就讨厌,站起身立马就拍了过去:“都怪你不好!”水赤练,原还在茵子怀里享福,被hún世魔女这么一打,刺溜一声又窜跑了……
yín儿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啊。她打水赤练,是为了林阡,她觉得水赤练累倒了林阡;可她打跑了水赤练,还不是给她可怜的夫君又添了一件事,继续找回水赤练?!
天亮以后林阡醒来,事不宜迟立马带茶翁和茵子离开,路上知道来龙去脉之后,已懒得再骂yín儿,反而捧腹大笑,yín儿只红着脸在他身旁走,一句话都没吭,听他笑声洪亮,知他不会死的,所以不知不觉就挽上了他的臂,挽得紧紧的,不放。
原想和茶翁茵子就此分道扬镳,哪料到水赤练又会失在他们手上?林阡于是向茶翁保证说,给他时间,一定能重新找回水赤练,茶翁和茵子暂先住在孙邦佐据点等候消息。茶翁点头,依旧从容。但茵子就不一样了,茵子现在不讨厌林阡,改讨厌凤箫yín。
“试想当日坏叔叔是吓走了水赤练罢了,她倒好,打走了它啊!”茵子伸袖擦泪,气呼呼地瞪着yín儿,一路。
嗯,她这性质,更恶劣。yín儿继续红着脸低头。
茶翁则对林阡暗暗称奇,换寻常人,这种脉象,已经命不久矣,但林阡,虽还是这种脉象没变,却俨然暂无性命之忧。茶翁忖度他应该还未完全度过危险、此刻正极尽所能地消化着战力,表面虽是风平làng静,内中却必然一直在烧、在耗损。
世上最艰难事,便是凭着本身的意志和精神力,来克制杀戮之念。但越艰难的路,只要走过去了,他就能越强。
茶翁说yín儿只剩几个月可活除非出现奇迹,茶翁说林阡这是在受天谴天命难违离死不远,但就是这么不巧——林阡生来不信天命,而yín儿也一直是奇迹。这些年来,生生死死,阡yín从来都一起面对,始终不曾妥协半次。
“他二人一样倔强,不肯听造化,yù将命改写。”茶翁见阡yín彼此相扶一同走过,眼中不免lù出一丝温柔之sè,牵着茵子的小手跟在他们不远,茶翁抬头望着那破晓的天际,眉头却渐渐又锁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