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以。亲临前线,打的只怕也是林阡,一切都说得通……
“几天之前不是已经摆好了棋吗,不是已经准备先打金军再说吗?为何就因为陈铸的一两句话、还有你自己人的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改变意向?”吟儿终于找到洪瀚抒的时候质问,为何要破坏她心中的云雾山之约。
“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先打金军。完颜承裕入侵我境。我才命竺青明去教训。”他冷静地回应她,他上次要竺青明去打完颜承裕,并非因为他想帮林阡,他只是为了祁连山。尔后他在棋盘上的布局也只是吟儿的臆断罢了,他把孙寄啸同时放在袁耿和曹苏的旁边,吟儿一厢情愿认为他这么放“是为了威胁曹苏”,但他明明是“用孙寄啸威胁袁耿”去的。
“我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林阡。现在,刚巧时机到了。”瀚抒对她清楚地讲,说一不二的语气。
所以这意向,真不是黄鹤去陈铸改变的,他们只是推动了而已。吟儿想错了,他们想对了。吟儿以为只要洪瀚抒恢复正常那一切都好办,但金人们看清楚了,所谓正不正常哪有多少区别,只有战念、愤怒和介怀是固有的、实实在在的!
“刚巧时机到了。‘时机’是如何判定?”吟儿冷笑问。
“再不正面抑制,他将无法无天。”瀚抒直截了当地回答。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陈铸的鬼话!?”她目中噙泪,但也知道别人的话主导不了瀚抒,瀚抒心里确实根深蒂固本来就是这个念头,瀚抒早就不把林阡当朋友了。瀚抒确实一直没想和林阡合作先打金军再说,陈铸他们,只是帮忙提早了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时机根本就还没到,金宋战势眼看还绷紧,他却觉得林阡非治不可。金军明明可能是假退场,他眼里却早已没了他们。
她曾以为大战当前洪瀚抒起码要分个轻重,现在看来不是了,洪瀚抒只分林阡和他的轻重!
心死。吟儿对瀚抒的一切揣测都基于云雾山的约定,尚且以为控制他情绪就成,尚且以为,正常状态下的瀚抒是把抗金放第一、把林阡当首要对手起码会把金人考虑、很多话都是一时意气嘴上说说的、那天他命竺青明打完颜承裕救了百里飘云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可是连这个本心却猜错了,奠基都倒了,那所有的行为都当然坍塌。先前关于程凌霄的好坏,吟儿以为洪瀚抒只是小事情上不喜欢程凌霄,现下才明白,洪瀚抒不是为了阻止程凌霄孙寄啸和解,而是怕她帮林阡招揽孙寄啸!他独独怕林阡壮大!
“既然你一定要和林阡打。那就放我回去!”她知道这一刻洪瀚抒完全清醒,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尽。既然徒劳无功,因此仰起脸来,瞪着他的同时,斩钉截铁。
“我说过,若想赢他,你应该堂堂正正和他打,把我捉在手里。永远不会公平!”她一字一顿,充满敌意,目光中亦全然怜悯和轻蔑。
他果然受不了这怜悯和轻蔑。大怒拧起她的下巴,也一样不容回旋,恶狠狠地注视着她:“凤箫吟。你若在他身边,我才无法堂堂正正和他打!你明白吗!”
吟儿一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连抗金他都可以忘了,但夺爱之恨他却记得牢靠!
“从来你就是我的女人,不把心交给我并不要紧——我偏要霸占你在身边,亲手杀了那个你移情别恋的男人。”洪瀚抒毒辣地笑,语气神态,与关山时期的林阡一模一样。
吟儿被他松开,呆呆站在原地——瀚抒为何三番四次不放过她?太简单不过的原因。有人说吟儿总是作为林阡的弱点被别人强掳,唯独瀚抒他强掳是因为吟儿是他洪瀚抒的弱点!瀚抒和别人不一样。是的他那样骄傲。她不应该想岔。
有些事情他并非疯魔、并非蛮不讲理,而恰恰是认为理所当然。譬如说凤箫吟是他的女人,多年来他从未改变过的执念,无论别人同不同意。
闰八月廿六,祁连山黄橙二旗将夏官营红柳等旧时驻地收复。直趋郝定林美材所守之榆中。此举宣告祁连九客正式入局并以林阡为第一劲敌。
随后几rì,定西县中部地区,孙寄啸视曹玄苏慕梓为无物,公然与袁若耿直交戈。
石峡湾以东及会宁县地界,则主要分为三大战场:竺青明、莫非、完颜乞哥鼎立于北,顾紫月、完颜承裕、寒泽叶相峙于南。林阡、齐良臣、洪瀚抒互战于中。
由于金军激战到此都已羸弱,祁连山一出便黯然失sè,加之洪瀚抒目标明确要战林阡,故其旌麾所指金军自觉退让,果然依循着洪瀚抒的心念,将舞台让给了他和林阡做主角。
依循着洪瀚抒的心念?明明是依循着黄鹤去、陈铸等人的心念。
rì前分明已大占上风的抗金联盟,战斗良久虽不至于疲累,却不可能比祁连山来得锋锐,很快便陷入了和祁连山的反复缠斗当中,别指望抽出身来对着金军趁胜追击,金军全体顺利离场休整。而由于洪瀚抒也亲临前线、气势汹汹,包括林阡在内都别无选择必须与他决一死战。
可是除了洪瀚抒谁都清楚,这几天看似死灰、示弱的躲在暗处的泪眼朦胧说你别来打我的金军,过不久便一定会死灰复燃、大张旗鼓地返场、来坐收洪瀚抒和林阡两败俱伤的渔利。
洪瀚抒是真的不清楚吗,却是被触动了哪一处逆鳞,因此被蒙蔽了心按捺不住,死死地咬住了林阡不松口?
是的,金人们和林阡一样,其实早就意识到,如瀚抒那样的目空一切,不可能把金军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会不顾后果、也没有所谓抗金第一位的原则。那不是没轻重,而是太自负。前些rì子他根本就是在控场、在等着林阡存活脱险,在等着林阡膨胀到值得他打压,在等金军和曹苏都无法翻身他对着林阡一击即中的时机。
“只可惜,时候未到,他动早了。”望着脚下乱战的漩涡,黄鹤去如是笑叹。洪瀚抒原本是理智的,可惜被陈铸的一两句话动摇了理智。林阡,那个对洪瀚抒最了解不过的人,显然没了解错洪瀚抒的本心知道他想怎么打,可也对洪瀚抒的心态骤变难以想象,若非海上升明月情报及时,恐怕连林阡都要猝不及防。
冲这一点,洪瀚抒还是不够冷静,心态有太多的漏洞。思及诡绝急中生智,弥补了自己计谋里的不足,黄鹤去便对他由衷地刮目相看。
“兄弟们,我不会让你们白死。”陈铸咬紧牙关起誓,冷风呼啸而过,伤口隐隐作痛,目光却空前坚定。再没有什么仗,值得陈铸认真、舍命。(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