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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5章 少年心事当拿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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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孰青,孰实孰虚,早看不清。刀法戟招,谁云谁风,谁刚谁幻,谁能妄断。

    也实在很难说是这些风云气雾裹挟了刀戟,还是刀戟挥舞时造就以及带动了它们,总之久而久之,这些全部参与了战局,全部在战局里肆虐,在听弦和秦狮的手中展现,身边环绕。

    一时间天昏地暗,整个战场,全然灰sè,一片混沌。不妨碍战士们犬牙交错,更不妨碍武者们的缠斗不休,那一刻,只看得见近在咫尺的彼此,那就更该沉淀了心境,专心致志地打到底!

    “对,就是这样的刀法,已经……很接近……”秦狮喜不自禁,感觉又回到了当年的地宫,见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年,那名叫林阡的少年,不仅能玩转双刀,更加……本身就是刀!灵魂都赋予两把刀中,思想也潜入其间,很深很远。

    直到这辜听弦也发挥到他状态的巅峰,战魂与刀殊途同归,一同冲破秦狮的最后一道防线,秦狮的绝招“青干断”已然等候多时……然则,教秦狮没完全满足的是,不同于林阡立于不败,听弦是遇这“青干断”而立刻就毋庸置疑地惨败

    雕龙画戟当定了辜听弦的心理yīn影,只听一记轰然巨响,属于秦狮最快最猛最杀伤的这一招,把听弦整只手都炸得血肉模糊,右刀亦是惨不忍睹……

    辜听弦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位连人带刀都不放过的对手,速如鬼魅,形似蝙蝠,力如雷电,名不虚传!

    而那时,辜听弦来不及去钦佩秦狮,只因灵光一现,忽然从这惨败里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右手伤得比左手重得多?因为,他在刚刚状态最好的时候,好像就完全没管右手!转守为攻的时候,忘了右手依然还承担着防御的责任。

    “原来,我的弱点,竟是在这里吗……”每战先登,一往无前的听弦,双刀早已炉火纯青,早就可以刀人合一却不能提升,致命伤恰恰是体现在这里,每战先登,一往无前……

    很可能他每次在打到心境最好的时候,都会浑然忘了防御!就差这一点,便和师父天壤之别

    右刀忘了防御,左刀的攻击xìng未必就会强些,相反,这两路相互影响,右路在本该完美的时候露出破绽,左刀很可能就达不到进攻的极致,还白白葬送了右路。所以,被秦狮一戟就断了两路,完美画虎不成,成了残缺。而所谓一招错满盘输,如此一来,哪还是心境的最好状态,或者说这状态能保持多久?对对手的感应又会准确到哪里?

    身子一晃。险些落马……不。不能输!被强力笼罩的辜听弦,右手近残废的辜听弦,第一次面临绝境而不可能有师父来救,嘴角却露出一丝再坚定不过的笑意:师父,我要是一直靠你来救,不吃亏惨败濒死一次,又怎可能自己成长!

    凝神聚气。感应着对手的最后一击,对手得到些许满足之后给予的致命一击,所以一定很厉害,一定比别的更快更猛更杀伤,没法判断……因为对手认为,那样死是属于武者的荣耀。

    不过可惜了。谁要跟你比武啊!

    总说自己的不屈服强过师父,但以前所有的不屈服都是对真理,对师父,对亲人爱人,或者是刚要面对挫折就被师父给挡了。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残酷试炼,忽然间辜听弦感到特别的痛快。

    既已清楚了自己差在哪里,再好不过。适才那一刀败了。就吸取教训,下一刀且攻且守。补回来!我要让世人知道,我对师父的刀法不是只继承到一半!

    却在这谁都不经意的瞬间,天sè骤然大变,狂风急卷黑云,猛烈突出来的正午阳光,猝不及防地重新照进这一大片战场,对于刚刚习惯昏暗的征人而言,只是觉得突然、突兀,倒也可以即刻就习惯,可是,对于正全心全力战斗的听弦和秦狮,这光线强得就如扎进双眼的利器。

    秦狮的位置问题,听弦左刀刀面,正巧聚满了光,直接害他睁不开眼;而听弦,则由于刀人合一,未能及时调整,故而也受其害。霎时二人都如眼盲,听弦还外带残了一手,但彼时雕龙画戟的威力却并无减弱秦狮他,还在杀听弦!

    听弦不知秦狮也看不见了,只以为天要灭了自己,绝境里还雪上加霜,冷哼一声,才不跟对手示弱半句,而是铁定了要接这一招的决心!

    你天越要灭我,我越要灭了你这天意!

    “师父,助我背水一战……”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跳都变慢、血流都变冷了,唯有不认输的意志,在他血液中滋长,心跳时膨胀,身体虚弱之余,这些热切的感情,毫无保留瞬间全都传递到了刀上……

    秦狮可能没想到,失败是一面镜子,把短板照得清清楚楚。秦狮只知辜听弦对林阡形似神不似却不知不似的原因,辜听弦却因这场失败而第一次这么全面地了解了自己,在清楚原来是这原因之后,辜听弦要达到最佳状态,就容易得多。

    故此,此刻辜听弦不是束手受死,而是状态最佳!

    右刀的发挥,原来那么要紧。

    第一次那么jīng准地感应到,判断对,或者说参悟出,雕龙画戟的存在和力道将动的趋势、方向。

    而他,因为读透了对手怎么攻,所以也想好了怎么扛,双眼睁不开倒没关系,右手很难动却是特别吃力……可他事先就想过了,孙寄啸那小子,不也手不能动吗,却还能用臂膀!

    “……就是这样的一刀,这样的刀法,我的身体,不知已经打出过多少次……只要,改那么一点点就好了……”狂啸一声,连人带刀冲上秦狮和雕龙画戟,这次攻守兼备,绝对不是送死!

    秦狮,我用不着思虑怎么对付你,因为,招式不是思虑出来,是临阵打出来的!

    兵戈相擦,血肉相撞,雕龙画戟破云刺天,连环双刀震天动地,不知有几人还在旁观,旁观的恐怕都被这惨景吓懵,秦狮还道是奠定胜局的一招,辜听弦却是拼了!拼到这残局此刻,两人各自都只剩一口气一滴血。

    换以往辜听弦会是不要命地拼了,今次右手虽残废却是没忘防御,所以,在制衡秦狮的同时他辜听弦还能活着,活着“看”到了左刀的进攻极致,活着体验到了魂在刀中感应的jīng准程度!

    “好险啊……”摔开几丈,听弦重重坠地,吐出一大口血,还来不及去找秦狮何在,便晕厥了过去。

    浑浑噩噩,似是被谁提了起来,暗叫不好,只怕被俘,随后又随战马颠簸,历尽坎坷。战斗声始终不绝于耳。

    征人总是这般。无论在宿命的迷宫里怎样绕,都逃不开战伐的纷扰。

    被几滴水浇在脸上,真是凉快,可算解了额头的滚烫。辜听弦视线略微恢复,发现这水不是被人用帕子挤在脸上的,而是被人用剑掀了几滴洒脸上……如此随意。

    “……孙寄啸!”他依稀判断出那是孙寄啸,既哭笑不得。又恨其战场上不争。

    “我现在才有点佩服你,难怪林阡都要依仗你。”孙寄啸说。

    “……”他忽而怔住。

    “怎么?”

    “其实,我哪里离得了他啊……”听弦想起师父,忽然有些想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想到这时还和晚辈在一起,顿时收起怅惘。露出严厉:“孙寄啸,我想听你解释,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对不起。”孙寄啸转过头去,没有辩驳。

    “如今仗还在打,若然输了,就完了!”辜听弦听不远处战鼓不歇,气得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战对师父的意义不言而喻。

    “不会输的。你和秦狮两败俱伤。你没有败,我军士气又回来了。”孙寄啸如实述说。“……也,也谢你的救命之恩,和救局之恩。”

    其实辜听弦大致能想到,孙寄啸是把他从两败俱伤的残局里抢出来的,随后冲出兵阵,只为极快地把他送给军医,然而终于出阵,却是迷失方向,陷入了这片山林,然后就再也没出去,一直打转。听弦身上的伤口,旁人包扎倒是简单,他一个残疾,虽说策马提剑这些练过,裹伤止血平rì却一定是宇文白代劳,而现在听弦完好无缺,他必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听弦是遇强则强,所以看他这般示弱,反而不忍苛责,加上命也算他救的,于是柔声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啦?”

    “……”孙寄啸yù言又止,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听弦猜到一二:“关于洪瀚抒么。”

    孙寄啸鼻子一酸:“勿要提他了。”

    “怎么?”听弦面sè一凝。

    “他,他又杀了人,杀了两个还不够,这次又杀了两个!”孙寄啸攥紧了拳,满脸怒容,目中赤红。

    “……消息可有,确切?”听弦一惊,不敢多问,又杀的两个,必定又属祁连九客。

    “我不知道!然而,无空穴,不来风……所以我,心乱如麻!”孙寄啸茫然无措。

    听弦懂了,孙寄啸先前是因为洪瀚抒才坚定,这次是因为洪瀚抒而失常,太容易理解。

    “是谁告诉你的?也许,是金人的yīn谋也不一定?他们因你的入局而挫,所以看准了你的入局原因,要把你移除出去?”听弦猜。听弦猜的,大半也就是真相,这真是轩辕九烨的攻心之计,他没算准孙寄啸等人入局,现在自要反用洪瀚抒的重要xìng,林阡出他意料得到盟友,那他就必须出林阡意料地搬出去。

    是以这场决战,金人用计削弱了孙寄啸,却未料到辜听弦刚好受到良心的刺激,这一次,真是用命在守城,以魂在比拼,凭热血证明,不是证明师父我很强,是证明师父你没看错人!是告诉师父我辜听弦值得托付;是开始填补对师父的歉意和忏悔……

    听弦的崛起,恰好抵消了寄啸的失常,世事一贯难料。

    而听弦说罢这个猜测,孙寄啸却并未完全释怀:“有目击者的,虽然那人,确实不是我十足相信的人……但他描述的情景,太完整,不像是金人可以编造……”

    “那不就结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出了这林子再说。”辜听弦想起了什么,想问他,他们描述的情景里,可提到了师娘?但忍了忍,没问,怕勾起他愁绪,还是得做好这个姐夫先。

    归途中,孙寄啸的心情果然平复了许多:“仔细想想,那人说话未必可信的,因那人是大哥的仇敌。诶,我怎么这么糊涂!”

    “那人是?”

    “大哥杀二姐三姐当天,那人的弟兄也在当场,全被大哥屠戮。都是旧rì夏官营红柳等地的越派人马,为报当年大哥镇压残暴之仇。后来也有陆续追到西夏的,追见了大哥和盟主。这次,据说只有这一个活口。留活口的原因,是大哥杀人杀到一半的时候醒了。

    “这些夏官营红柳当地人马,大多都是旧rì青城剑派,程绍邮的旧部。唉,大哥有罪于青城派,青城派有罪于我,我们和青城派之间,真的是打成了死结了。”孙寄啸叹。

    辜听弦听得心惊胆战,既不想信,也想确定师娘还活着,更加担心,洪瀚抒的杀戮又会伤她的元气。听了许久,还是暂且将这言论定为“谣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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