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恣意拿本来同仇敌忾的金军开刀,教正好前来想给速不台求条生路的鲲鹏差点没反应过来,拼死在战马下抱住他腿才免除一场莫名其妙的枝节和祸端。
“是我的错。鲲鹏。”林阡清醒过来,赶紧又挥师北上,虽暂时少了曹王府支持,仍还是将速不台的一部分兵马俘虏,乘胜再追。
“师父,可别再红眼睛了。”鲲鹏鼻子一酸,实在怕他疯魔。
深入西夏境内,确定张书圣已甩脱,速不台应该也脱险,木华黎从怀中掏出羊皮地图,继续绘制。
这些年来包括他在内的金帐武士和蒙谍们周游列国,势要将金宋夏辽各个州郡的交通、要塞、驿站等等全部摸清,他也养成了这种习惯,一闲下来就画图。
闲下来。是真的闲。云淡风轻的那种。
“暂时安全了。不知大汗怎么样了。”
杀凤箫吟,其实不止绊倒林阡、扭转会宁阵势的作用这么简单;棋盘拉大,也是为了钳制金宋双方的思想和情绪,好让他们短期内顾不上蒙古军对西夏的战事——
此前,蒙古军攻兀剌海城已一月有余。
成吉思汗本人十分擅长心战,在率军围城以前,他先将途中寻到的牧羊人放回城中,令其传言城内军民:“如敢据城为守,破城后必屠尽城中之人。”
然而在祁连山义军的领导下,城内军民仍然选择了据守顽抗——岂止老对手祁连九客?后来成吉思汗还发现,宋盟和曹王府中的精锐陆续跨境来援手。或者可以这样说,祁连山义军本就是宋盟的分支,曹王府,大概也快了。
蒙古军缺乏攻打城市的经验,多次攻而不克,就渐渐被限制在了这个区域。看似围城,实则把自己也卡死;相对被围者,只多一个主动权……
想当年在草原,蒙古军如野兽般,打一处掳掠一处再打一处,是靠这种方式以战养战;因此,此番一旦攻不下就后勤跟不上然后渐渐恶性循环——半个月还没打下就注定开始越来越难,何况派出去的偏师居然挫败甚至“待援”……
“城内的硬骨头有四,李君前,和州之战以弱胜强,越风,襄阳之战以少胜多,孙寄啸,广安之战以残制整,郭蛤蟆,山东之战以变制旧。全都擅长劣势局,林阡和曹王会选人。”面临困局,成吉思汗倒不像其它兵将那么沮丧,经验和教训只会使人成长,他终于对明处暗处的金宋所有强敌及战史如数家珍。
“竟没个西夏将领。”带刀侍卫忽必来笑着说,他是蒙古四獒之一,金帐武士第六。
光靠从容没有用,蒙古军需跟不上,大汗也得亲自打猎补充后勤。这季节,猎物本就不多,成吉思汗在一次自行补给的过程中,与南宋高手越风撞了个正着……虽然对外宣布是在攻城时被流矢伤及,只有铁木真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护卫军知道,大汗的臂伤是正面冲突时抚今鞭所致,万幸忽必来拼死保护、护卫军闻讯救援及时,再加上越风自己也始料未及、因此没有作追歼敌首的部署……铁木真才堪堪捡回一条命。
“越副帮主,不愧‘一鞭可度四季风’。”忽必来虽然挂彩却还兴高采烈在帅帐比划,战场交戈永远不及单打独斗畅快。
“但愿他也觉得你刀法有意思。”铁木真伤得不轻。
表面看,不该相遇,铁木真受伤后,蒙古军攻城更难;实际上,这场偶遇并不完全是祸——
至少让铁木真知道,兀剌海城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否则越风为什么要冒险出城?要么也是狩猎,要么是想联络外援!终极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饥饿。
既然快断吃食,人心必有漏洞,破城之道,兴许就在忽必来那句“竟没个西夏将领”里。
他们才是城池的主,他们却没金宋高手厉害,平日里再如何和谐,怎敌过饥寒交迫时?就算十之七八是磐石,也有十之二三是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