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胆小。”我说:“别找借口了。”
“你不相信我会杀了他吗?”
“你试试看。”
他没说话,挂了电话。
我把录音拷出来,联络阿昌,是林准易接的,说阿昌休息了,他可以来。我便让他去接黎医生。
等了一会儿黎医生便来了,我把录音带给他听,他高兴地说:“看样子他快撑不住了。”
“但他是可以对下面下令的。”毕竟下面的人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哪个是繁音,哪个是小甜甜。我说:“我希望您住在我们这边,免得他下令给杀手,杀手不会进这栋房子。”
“好的。”他的神态还算轻松,笑眯眯地说:“谢谢太太。”
因为黎医生来得匆忙,便没有叫上助手,资料也只带了最重要的。我便让林准易去取,却很快就接到他的电话,说:“太太,这边出事了,黎医生的三位助手两死一伤,是用枪。”
“资料呢?”
“资料还在。”他说:“受伤的助手小姐说他们听到我来才翻窗逃走。”
我让他拿着资料回来,把这件噩耗告诉黎医生,幸好人没死,也幸好,黎医生躲过了一劫。
没助手,但黎医生认为明天是绝好的机会,因为第二人格已经撑不住了,便问我:“您愿意帮我的忙吗?”
“我?”我问:“需要我做什么?”
“工作很少,只要帮我记录,递一些东西,但您需要全程保持安静。”
“可以。”
“我可能会问一些令他痛苦的问题,希望您不要害怕,保持理智。”
“好。”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我连他亲手肢解小孩都亲眼目睹了。
第二天,我跟医生一起去医院。阿昌要去开会处理一下昨晚的事,等今天结束,我还要跟第一人格讨一个权力,防止他调动杀手。而且繁老头那边一早打电话来,说他醒了,但出了点状况,希望我去看看。林准易一早来我家,负责孩子的安全。
繁音依然在病床上躺着,身体依旧虚弱,而且睡着。我和黎医生一起进去,我在旁边坐着,黎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以及眼睛,看上去就像医院中的普通医生。
黎医生也没带什么东西,只拿了一个闹钟,调了时间放到床头,便让护士推了推他。
繁音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黎医生摘掉了眼镜,双手合拢,说:“看着我的眼睛。”
他用的是命令式。黎医生在路上说,繁音的第二人格更容易接受父式催眠,也就是命令式。
而繁音对前面的执行力很好,似乎已经被成功催眠,但一闭上眼睛,就呈现出已经睡着的样子,让催眠活动无疾而终。
繁音没说话。
我看不出现在他是哪个人格,更无从得知他是怎么想。
黎医生维持了这个动作大约半分钟,繁音始终盯着他的眼睛看。
气氛稍显诡异,我身上有些不自在。
“当我打开双手,你就开始服从我的指令。”他说完,又等了一会儿,摊开双手,说:“闭上眼睛。”
繁音闭上了眼睛。
黎医生又不说话了,在此期间,我看到繁音的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繁音也始终不说话,只是皱着脸,不停地流冷汗,房间里静得只剩那只小闹钟的跳动声。
突然,黎医生开了口:“睁开眼睛。”
繁音睁开了眼睛。
我被吓了一跳,因为他的目光直勾勾、阴测测的,和暴走版的小甜甜一模一样。
他就盯着黎医生,而黎医生依然很镇定。
所以这算是成功了吗?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期间繁音除了眨眼就是盯着他。我觉得黎医生好强大,每当繁音呈现这个状态时,我一眼都不敢多看他。没人愿意跟恐怖片里的僵尸对视的,哪怕他长得再好看。
忽然,繁音的眉头纠结了起来,身体开始颤抖。他的手脚被绑着,身体似乎是因为被催眠而僵直,因此颤抖起来更像一具僵尸了,我简直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个过程又维持了一阵子,繁音忽然开了口:“妈妈……”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有一个口型,针对这个口型,我暂时猜不出其他词语。
他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身体始终在颤抖,汗水很快就浸湿了枕头。他仰着脖子,舌头微微地吐出,双眼瞪着,那姿态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