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便乖顺地“嗯”了一声,扭头满脸担忧地看向了我。
繁老头的目光在我流着血的手指上流连了一圈,说:“准易去送她。”
林准易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繁老头。
“你进去她就又要寻死,别胡闹了。”繁老头似乎也有些生气,嘀咕了一句:“连个弯子都不会饶。”
他说完推门进去了,我行动如此不便,也没人帮我,只得被林准易推了回去。
到了我的房间,他松手就要出去。我说:“站住。”
他立刻说:“我找女佣扶您到床上。”
“我不是要说这个。”我问:“是你把老先生找来的?”
“是。”他垂着头,低眉顺眼地回答。
“闹成现在这样你就开心了?”我问:“是沈医生给你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的主意。”他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似的,神态平静,眼观鼻,回答得不痛不痒:“您回来之前,先生已经跟我说好,一定会把我的孩子留下,我也已经答应先生,绝对会跟大小姐分手,绝不勉强她。”
“绝不勉强她?”我问:“我上次求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您上次求我的时候?”他扭头看向我,问:“当时您是真心想把她嫁给我么?不是吧,您只是想利用我篡权。当时我也不能把您怎样,除了答应没有第二条路。可是太太,我心里明白,大小姐的事只有先生可以决定,您没有这种权利。”
我心头涌上一阵怒火,合着这小子从头到尾都在骗我。我真后悔自己还为这件事给他下跪,我看着他无所畏惧的眼睛,问:“那么现在你满意了?”
“这种局面也是您造成的。”他认真地回答:“本来先生已经跟我商量好了,没有人想要她的命。是您从中作梗,导致先生把我支开,要拿掉我的孩子。太太,我之前对您很有愧疚,因为愿意相信您的初衷是好的,并不像所有人认为的,您想控制先生,夺取权利。但这件事真是让人太失望了,我爸爸用他的性命救了您,您竟然对我做这种事。”
“好,好。”我知道我跟他讲不清楚,纵然有火气也不能怎样,便说:“你可以出去了。”
他低下了头,但那姿态依然像个胜利者,说:“我这就请医生进来,您保重。”
他走后,很快女佣就来了,把我扶到了沙发上便被我撵走。
我越想越生气,拿起电话拨号。发现本来还能打通几个号码的电话此时已经彻底报废,看来这帮人有备而来,繁音那个蠢货就是这么办事的?他不是跟那个姓沈的什么都没有么?那怎么没想过她是个眼线需要防着呢?
这死老头也真是恶心透了,真不知道他想来干什么?逼死自己的亲孙女?害了繁音还不够,还要继续害他的女儿,真是个老祸害!
我气得不行,却没法出去。医生过来包扎了我的手,因为是相熟的医生,我便问:“大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转到医院里。”医生说:“她失血很多,现在依然在昏迷。”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他犹豫了一下,说:“老先生不准做流产术。”
这老头疯了?
我忙问:“不做流产,她用药不会影响到孩子吗?”
“会,所以暂时只用了急救必须的药,其他药品老先生不准用。”他抬起头,很小心地看着我,说:“医院还在努力建议老先生,但他非常坚定。先生毕竟不在,也联络不到,只能听从老先生的话。”
我问:“为什么联系不到繁音?”
“不清楚。”他说:“昨晚先生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还对医院说,会和您一起陪星星小姐。但早晨他突然有事走了,不久后星星小姐割腕自杀,被送早餐的女佣发现了。不久后就是您看到的了。星星小姐自杀时,家里还联络了先生,但刚刚已经打不通电话了。”
显然,这老头在拖延。
我忙问:“他是不是要求给她转院?”
“是,他要求转到他家里,但医院不同意。”他说:“星星小姐现在得不到足够的治疗,如果再转到家里,只会让她更加危险。”
虽然繁老头一直在刷新我对他底线的认识,但残忍到这般地步,我真是闻所未闻。
我知道他今天来是应林准易的要求,因为林准易情况特殊,需要供着,这我理解,毕竟繁音也是这个意思。可现在星星有生命危险了,她昏迷不醒,需要治疗,他却依然不安排流产。我甚至已经不知道这老头想干什么了?星星死了,胎儿一样得死,难道他只是觉得这样对林准易比较有交代?
看来这医生是可以帮我的,我说:“我想用你的电话,虽然先生通知不到,还可以通知韩夫人。”
“好。”他说:“但我进来之前,林先生已经收走了我的电话。不过我会想办法联络的。”
这小子还真是够小心。
这事让人苦恼万分,我也十分担心星星的状况,怕她就这样送了命。但不否认的是,我也在心里很残忍地想着:如果她真的这样死了,或许好过这么可悲地活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没有任何人来找我,我焦虑得快要发疯,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我正想挪到轮椅上,门已经被人打开了,是两个陌生的男人,对我说了一声:“繁太太,随后便闯了进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来人已经进来了,是韩夫人。
她依然那么精致美丽,也依然珠光宝气,神态自信而倨傲。见到她,我感到一阵安心,但还没开口,她已经过来了,说:“坐着,星星我带走了,音音叫我来看你。”
我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说:“我没事,您知道星星的情况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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