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金吾卫的卫士。
按道理说,这样敏感的时候,沈淮身为左金吾卫将军,该留心那些震惊朝野的大事,比如鲁王南下,而非什么春闱。虽说科举乃是国家举才的大事,真正从科举出身的高官显宦却没有多少,这些士子再怎么闹腾也翻不起太大的波浪,为何圣人特意提上这么一句?
沈淮抬起头,看着秦琬,见秦琬静静地瞧着自己,没有提点的意思,也不知是真没想明白还是不愿说,只得按下再询问一番的念头,恭恭敬敬地说:“多谢姑父提点,伯清知道了。”
他将称呼一换,与代王的距离便拉进不少,秦恪没有嫡出的儿子,庶出得他又不怎么看得上,见沈淮俊朗又敏锐,心中欢喜,殷殷嘱托道:“伯清你办事,我自是信得过的,听说各州府送来的举子都是不错的,你若有时间,留神看一看。王府中的官位还有一些,人好的话,荐过来也无妨。”
秦恪的话出于真心不假,沈淮却不敢轻领这样沉甸甸的好意,忙道:“伯清定不负姑父所托!”
庶女的婚事却要拜托发妻的侄儿来帮忙,秦恪也有些尴尬,交代过后,就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琬见状,轻轻笑了笑,问:“表哥,我听人说,赵王府有个媵是会稽郡守顾安的亲戚?”
“是有这么个人。”
“我怎么还听人说,这个媵……”秦琬看着沈淮,眼神很干净,满满都是不解,仿佛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与户部尚书的夫人走得很近?”
秦恪闻言,很是惊奇地看着女儿:“有这事?”
秦琬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回答道:“高姐姐对我介绍京城命妇的时候,特意提过这么一段,说户部尚书的夫人为夭折的孙儿点长明灯,做周年法事时,这个媵非但没避开,反倒搀扶着老夫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呢!”
高盈对政治还没到这么敏锐的程度,她也不像会说这种是非的人,若非陈留郡主的提点,她只怕提都不会对秦琬提。故秦琬说了这件事后,沈曼和沈淮姑侄俩的神情就有些莫测,秦恪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这时候,裴熙看似漫不经心地加上一句:“听说这些日子,大名鼎鼎的卫承旨奉圣人的命,一直在整理西域的卷宗。”
“旭之,此话当真?”
见秦恪神情激动,裴熙笑了笑,很随意地说:“这是自然,若被父亲知晓,一顿家法定少不了。”
他这么一确认,在座得还有谁不明白?会稽郡守清白与否姑且不管,户部尚书的好日子却是到头了,就连他的继任者,圣人都已经选好。
想到这里,饶是沈淮定力极好,心中也生起了一团名为“嫉妒”的火焰。
从正五品上的中书承旨一跃成为六部尚书之一,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卫拓升官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这要是再熬个一两年,他从户部尚书转到尚书省左右司,做其中一司的丞,可就真正是离宰辅差一步之遥的储相了。
二十五岁的户部尚书啊,古往今来,无煊赫的家世撑腰却能有此成就的,一只手都算不出几个吧?
“这些日子……”秦琬摇了摇头,叹道,“伯清表哥怕是要辛苦了。”圣人布下这一局,明显不是针对区区一个户部尚书,江南叛乱是注定不说,长安也少不得流点血。
光是想一想那幅场景,沈淮便毛骨悚然。
永宁节出事后,他就做好了圣人对结党臣子开刀,以震慑诸王的准备,心中却没个确切的概念,不知这火要烧到什么时候,会烧死什么人。如今听秦琬这么一说,知晓身着朱紫的人都得被牵连进一串,胆战心惊的同时,竟生出几分跃跃欲试。
哪个男儿没点血性?富贵,本就是险中才能求的。
见他没有半丝胆怯,秦琬心中赞许,又道:“我们欲去郊外避暑,不晓京城之事,还望伯清表哥多多留心。结党营私之事,咱们断不会做,却也不能因为疏忽就得罪了高官尤其是宰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这一席话说得既诚恳又无奈,沈淮却有些心惊胆战。
他做梦也想不到,嫡亲的表妹竟这样大胆,公然要他盯着宰相府邸,了解人员进出。
金吾卫有这样的权利不假,可代王……真有这样大的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