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青见王妃问自己话,呆了片刻,才讷讷地说:“那时是冬天……”天寒地冻的,隔三差五就站在街角等,内心饱受煎熬,内外交困的,如何不会倒下?
安笙早就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哽咽着问:“晏娘子她,她有没有什么对晏郎君交代的?”
“晏娘子什么也没说。”常青想了很久,似是想起什么,忙道,“小人想起来了,晏娘子说过,晏郎君若有幸出来,一定要记得去看看家乡的枫叶,最好能摘一片放在她的墓前。”
苏吟深吸了一口气,愧疚地看着秦琬,许久才道:“去了代王府后,也来魏王府做客吧!”
说罢,她怀着一腔心事,步履沉重地告辞了。
明明是自小长大的苏家,为什么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呢?
不,这不是苏家,她的苏家,哪怕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也是那样的温暖,因为哥哥在啊!
苏吟心情沉重,莫鸾更焦躁不安——她这些年做足了好嫂子的模样,本以为将小姑子捏在手心,即便有些小事不合拍,大事也是对她言听计从的,谁料现实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什么时候,魏王妃来苏家,竟不知会她这个嫂子,还将她的人给扔出去?
在“魏王恼了她”和“魏王妃恼了她”之间,莫鸾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压根不敢想前一种可能。只要一想到区区一个下九流的琴师,竟让自己得罪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莫鸾就恨得牙痒痒。
她前世本有个女儿,才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她又因生产艰难伤了身子,不得不坐视周红英那个贱人生下代王的长子。今生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好容易才得了个女儿,又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莫鸾只当是前世的女儿投胎到自己腹中,再续母女缘分,简直能称得上溺爱过度,对苏苒的行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消息捂得严严实实,不损伤女儿的名声就行。至于小儿子,那就更无所谓了。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命妇闺秀,见到苏荫都只有夸的,一时气不顺,拿个下人出气怎么了?王妃竟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莫鸾不明白,苏锐看不上小儿子,非要送玉迟来教导苏荫,就是因为小儿子看人下菜碟的处事态度——见到贵人就满口抹蜜,见到下人就傲慢骄纵,这也太虚伪凉薄了些。
赖嬷嬷自打明白莫鸾的真性子后越发谨慎,她可不敢说莫鸾与苏吟这么多年情分都比不过秦琬,更不能说莫鸾和她的儿女做错了,那么就只有将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了,故她小心翼翼地说:“会不会是有人在王妃面前说了什么?魏嗣王前些日子纳了个媵,听说是个好生养的老姑娘,难不成嗣王妃……”
邓凝,对,邓凝!
一想到邓凝,莫鸾就恨得牙痒痒。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魏嗣王妃虽然也是邓疆的嫡长孙女邓凝,却与这个循规蹈矩的邓凝完全不同。那个邓凝才学出众,诗词或清丽或大气,无人不赞,就连她这种不怎么通晓诗词歌赋的人也觉满口余香。若非不记得整首诗,又不能像邓凝那样什么场合都做得来,莫鸾还真想将那些诗词借来一用。
前世的邓疆也只是个名宿大儒,并未任何官职,今生的邓疆却平步青云,做了尚书右仆射,再加上这个截然不同的邓凝……长子爱上邓凝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以文武有别的名义拖着不说,还让他找魏嗣王牵线。本以为苏彧纵然不娶邓凝,自己的做法也算绝了邓凝的青云路,谁料魏王明知此事,竟还是让嫡长子娶了邓凝!
嫂子再亲,也比不上儿子亲,若是邓凝不够本分,露出几分余情未了的作态,未来的皇后与太子岂不是要恨死他们苏家?对,一定是这样没错,她就说,王妃怎么会为一个****甩脸色,绝对是邓凝的功劳!
赖嬷嬷见莫鸾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邓凝的模样,越发恐惧,暗道这事本就是你做错了,我不过随便一推,你还真将过错全归到人家身上?魏嗣王妃遭此无妄之灾,已经够可怜了!
腹诽归腹诽,赖嬷嬷还是表现得很恭敬:“主子息怒,凭大郎君的才华,自能做出一番功业,王妃不过一时左性。女人嘛,还不是得依靠娘家?”
莫鸾渐渐平息下来,听见“功业”二字,露出得意的神情。
赖嬷嬷说得没错,长子是该建功立业了,恰巧她知道一桩大事……哼,有这等功绩在,别说魏王妃,就是魏王,也会高看苏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