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妹子跳过来摇他的手:“哎呀,刚才黑摸摸的正在洗,突然就有个什么把被子挑开露出光进来了,我吓一跳就把水泼过去!”
这话倒也没错,石涧仁难得有点火气又不见了,摸摸湿透的床苦脸:“那……我还是去茶馆看看他们歇了没。”
耿妹子幽幽:“我一个人怕!”
石涧仁想转头看这姑娘的眼神真假,可他个头比耿妹子高这么多,却首先看见那背心吊带间深深的缝隙,连忙移开眼:“睡吧,睡吧……我自己来收拾。”
耿妹子终究没忍住得逞的欢畅:“我们一起睡!”
石涧仁不再啰里啰嗦的解释,伸手把竹板床上的被褥都卷起来摊在旁边的茶几上,又心疼几本书被溅上了水渍,使劲擦干竹板床上的水痕,自己就穿着衣服准备坐靠一宿。
小姑娘嘟着嘴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直到石涧仁坐在竹板床上才有些泣声:“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动心啊!”
石涧仁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说明书上:“发乎情,止于礼,耿妹子,你得明白我脑子里从来都不想这些事情,我只是想帮你成为一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人,你聪明,又有希望改变的动力,所以我才帮你,阿光现在暂时都没法跳出码头那种思维来,但你如果误会了我这种态度,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这跟我们有钱没钱,会不会读书,聪明与否都没关系,你喜欢我,一心为着我好我很明白,如果我这时候昧着良心只贪图你这份好,却不真心待你,那才叫万恶!跟你看的那些戏文里面始乱终弃的书生有什么区别?你懂不懂?”
穿着背心的小姑娘胸腔在扩张,有爆发的前兆,鼻息也在加重,眼里显然开始有种暴戾的情绪在酝酿,安静的简陋出租屋里,似乎只能听见外面水沟的水声,又似乎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那加重的鼻息频率也在加快,石涧仁抬起头,没有在面前刚好齐平眼睛的胸口停留,而是直接看着耿妹子的眼睛:“刚才我跟你说了那么多,用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在现在这个关键点上做出选择,就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你懂了么?”
耿海燕的双眼真称得上是怒目圆睁,那种全心付出却没有得到回应的愤怒充斥在心头,如果按照以往的脾气,她真的又会爆发了!
但这一刻看着面前男人干净清澈的眼神,她熟悉又无比依恋的眼神,两人就这样一坐一站,距离只有咫尺之遥的对视着。
沉默的对视,都互不相让。
这一刻,曾经多少次埋怨自己没法跟对方合拍的耿妹子,完全能读懂那双眼底的情绪,以前只能判断一个男人是不是色眯眯的眼神,现在她也能读懂那里面蕴藏的丰富情绪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读懂的情绪。
石涧仁也在检讨自己,是不是自己在哪些地方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小姑娘一直痴缠在这个男女之情上,所以坚持把这次面对下去。
时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就好像石涧仁点评耿海燕的一样,她眼底的戾气,可以说在这样四目相对中慢慢就被彻底淡化掉,接着涌起来的泪花,又被对面平静的眼神吸收了。
接下来有点出乎石涧仁的想象,当然他也想象不到这样年轻的少女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老头子肯定没跟他传授过这个,自己更没经验。
因为耿妹子慢慢的抬手,而不是跟以往一样动不动把最引以为傲的身子倚过来,就那么把手指在石涧仁的脸上慢慢的摸过去。
很轻,轻得好像羽毛在轻轻扫过一般,本来应该很痒的,可石涧仁专注的看着少女眼神,几乎感觉不到。
细细的把石涧仁整张脸的轮廓都扫了一遍,耿妹子才转身从自己的床上抱了床被子过来,自己拉了那红色人造革大衣和床单之类的裹着蜷在床上一声不吭的睡了。
没有如同她性格一样暴烈的厮打一气,已经算是石涧仁这些天来艰难的教导成功了吧?
小布衣悄悄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