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主动干涉的那一部分。
暮色从远山外暗暗袭来,被晚风一吹,一层层凉意泛了上来。我打了几个冷颤起身欲走,不经意一瞥,见一鸿紫色的蹁跹身影在另一个更高处的屋檐之上。她俯视着我,距离不远不近,正巧能看清她的神情,有一抹沉吟又有一抹寒凉。
少司命是唯一同行的阴阳家长老,在蜃楼上时我便注意到她似乎这样的习惯,常常一人独立高处。想起她在月光下的那滴眼泪和她平日人前总是空茫的眼神,我总觉得她像是缺失了什么,仿佛只有把她自己关在那个空中‘楼阁’,面对天地浩淼时,才会又有了情绪的波纹,来自少女最原本的自己。
可是此刻的她却又有些新的不同,在她神色的波动里,似乎还有一丝我从未从她脸上见过的矛盾与哀悯。我顿了顿脚步,准备跃身上前与她同坐,这次却不同于上回在蜃楼上的相遇,她似乎并不欢迎我,蓦地一转身便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今日种种,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安的直觉让我愈发有些烦闷。回到屋里,侍女们已经帮我备好了一缸热水,这一路上,并不是天天有行宫可以住也不是天天有这样的热水澡可以洗的,身上已粘腻的厉害,我便先暂且抛掉那些杂沓,舒舒服服泡进了浴桶里。
随身的都是非常重要的物品,每次洗浴都要拿下这些东西所以也不方便让侍女留在屋子里,所有人和往常一样都被我唤去了门外。
屋子里异常静谧,所以再细微的响声听在耳里都是那么明显,油灯噼啪燃烧声,帘子微微拂动的翻卷声,还有窗外虫鸣草木声……我闭上眼,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心法唤醒的灵觉也会达到最高的感知度。
忽而似有一缕异样的清风吹进了屋子,有什么轻盈如叶,缓缓而落姿态飘逸灵秀,又复而扬起。
我蓦地一惊,连忙扯下屏风上的深衣披上身:“谁?!”
“九壬司大人,是水凉了需要加热水了吗?”门外侍女定是听到了我的动静这才突然问。
我定在原地片刻,滴水不漏扫视了一遍四周,并无任何异样,便缓下语气故作漫不经心道:“不用了,谢谢。”
刚才到底是我的多心还是事有蹊跷,我有些难以确定。但如果真的是一个人,如此悄无声息那必定是武力高深之人,如不是碰巧我正在静默冥想的状态恐怕也难以察觉到这种细微。
我到案前,仔细查看了一遍搁置在案上的随身物品,全都原封不动各在其位,警惕的弦也随之松了松,但心底不免还是有些纳闷。我端起案上的杯喝了口凉茶,想了又想,半天仍旧想不出任何线索可以佐证刚才的诡异直觉,或许真的是心切则乱,这才敏感过头了吧。
===
可能是因什么事耽搁了,第二日我们滞留在行宫直到午后才启程。车队浩荡行驶在通往东方的直道上没有停顿,直至快日落西山。
我坐于车内,透过窗棂的缝隙细细打量窗外的景色,从昨日开始就有那种似曾相识的奇怪感觉,却始终捕捉不到源头。此时落日的氤氲颜色已在窗外铺天盖地的晕开,几片厚云卷在天边,浮着铅灰的暗色,霞光横照在山脊上,暖红的金光将丘陵的轮廓也勾勒地越发分明。
山丘的层次落差,这样的线条,映衬着天际暮色,这样的色调……
心念电闪间,头皮猛地一炸!
不就是那个梦吗?
那是月神对我实施易魂术之后产生的梦境,而星魂说易魂不能预卜未来,只能探寻被施法者的已知,可是为什么梦境中的画面又会和我眼前所见完全重合?!
上一次或许有巧合,而这回再一次的巧合不由让我胆战心惊,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会有那样的结果吗?太多不敢想的事情拥挤着奔涌进脑海,太多,太急,太乱,反而猛地成了一片空白。
我呼吸窒了一瞬,又倏地回醒过来,慌乱地拿出苍龙卷,强自稳着颤抖的手握紧了竹简边缘。
它不会任何问题都会回答我,但现在可以一问的也只有它了……
===
书友扣扣群:141076059(群名为书名:秦时明月之相逢时雨,入群答案:相逢时雨)欢迎提意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