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一时静默,只闻两个人低低的鼻息声,白莲花垂头不语,温慧然别过头去,脸上也是一片哀伤,眼眶微热,不欲让她看见她的模样。
过了许久,终于还是温慧然先说话,她声音落寞,“听见消息的时候,我就猜姚妃必不可能会让自己父亲掺和这趟浑水,仔细一想,才明白后头的用意,可她素来不会这么做,若是无人提点,怎么会想到这一层?”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是在平复自己话语里的哀意,随即低声又默默说道:“我想明白之后,就知道这一定是你的主意。可是你与我情同姐妹,你明知道王淑慎倒了之后,她虽然并不对我下毒手,可是这后宫之中,谁又能安然而坐,看着旁人起势,更何况,这还是你做的……”
她语气落寞,说到此处,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之中的微光点点,对她的想法感到无法理解,白莲花见她难受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片委屈,鼻头发酸,见她停住不说了,掩面似是在拭泪,心里头也是惶惑一片。
竟不知,温姐姐竟会这样想她,竟会这样觉得她,可她并无私心,亦从无要扶持旁人的意思……
她开口说话,第一个字就惊觉自己有些哽咽,心下一片凄然,“姐姐原是这样想我……”
温慧然听见她声音哽咽,也是心里头一惊,两人相处日久,从未红过脸,一直都是相互扶持,相互解救,便是谁登高位,也不曾有过旁的冷遇,她知道白莲花素来是个表面冷淡,心肠实则温厚的人,一向也不计较什么小事,此刻听她着实心里头委屈,心中也愧然不已,觉得自己做的大是不对,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白莲花平复了哽咽的声音,默默说道:“此事隶属于兵部管辖,与户部并无干系,若是落在了温大人头上,免不得会落人话柄并惹人非议;皇上极为头疼此事,即使揣测圣意办得不错,日后也是诸多棘手之事,便是众多官员也会心中不满,皇上虽下令,让姚崇义全权处理,并将兵部领头之权赐予他,可这位置坐得未必安稳,他仍旧是有许多事要处理,一时半会儿,自然也不会与温大人过不去。”
她慢慢说着,神情默默,温慧然却听着听着,脸上神色就变了。
白莲花未曾抬头,只瞧着自己脚尖波斯绒毯上的白色毛毛,心里头惶然又钝疼,却仍旧缓缓说道:“温大人掌管户部已久,与兵部往来不会少,兵马、粮饷并行,以后的事情姚崇义根基未稳之前,少不得要示好,这是前朝之事,我原也不能多说,皇上为此事头疼,便只有这个法子最是简便。”她怅然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解释了此事感到释然了不少。
温慧然动了动嘴唇,模糊地叫了一声,“莲儿……”声音又低又小,逸出唇边,如水滴入池的涟漪一般,散了不多远就散去了,也不知白莲花有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