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周通心中一顿,还未来得及回禀,又听皇帝声音漫漫,“法华殿贵人王氏有愧皇恩,手段毒辣,玷污佛堂,赐鸠酒。”
皇帝的声音一字一顿,虽然冰冷寒凉,却是怒意滔天,无法遏制,容德祥眉头一挑,终究是没说什么,只矮身领旨,周通亦屈膝行礼接旨。
只两人的声音低下去,皇帝缓缓低声道:“王家世代为官,亦对朝廷有功,朕不欲追究,不必宣扬。”
容德祥点头称是,皇帝说了这两句话,像是费尽了身上的力气一般,只觉得浑身无力,心中空乏至极,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低声道:“朕累了,下去吧。”
两人躬身称是,缓缓地退了出去。
皇帝坐在座上,只看着那一个匣子,久久凝神而亡,日光从窗棱上移下来,打在他的侧脸上,投射出俊美的弧度,他双目微垂,只眼中时而聚起冰寒,时而化作伤痛,面容静寂,仿佛雕塑一般。
消息传到春熏院的时候,白莲花刚刚起身,这躲在屋子里时日不闻,院中竟然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她撑起身体来,瞧着外头,院中空无一人,连平日里在院中吵闹的丫头们都不在,她不禁有些疑惑了。
她披上外衣,走出殿门,院中什么人都没有,只侧耳听的时候,发觉整个宫里头都静的可怕,寻常毗邻宫殿里若是有人,也该有笑闹声和说话声音传过来,今日什么也听不着了。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转头望了一望,偏殿的门却突然开了,云雀端着一个盆子走了过来,瞧见她的身影,顿时惊讶,矮身放下了盆子,疾步走上前来,“小主怎么醒了?怎么不叫奴婢一声?”
白莲花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睡得累了,就起来走走。”说着,目光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疑惑地问道:“怎么人都哪儿去了?”
云雀迟疑了一下,低声答道:“小主,式微宫的王庶人没了。”
白莲花刚刚醒来,脑子略略还有些迷糊,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低声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云雀顿了一顿,看着白莲花的神色,虽然有些为难,到底也说了出来,“式微宫的王庶人被圣上赐了白绫,已经查出来了,害贵妃娘娘身体不适,导致难产的正是昔日里害小主的毒药,是宫外头传进式微宫的。”
白莲花这才反应过来,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只是缓过神来,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云雀有些疑惑,她自是知道自家小主的脾性,也知道虽然是她将王淑慎送进冷宫的,却私心里不知为何总对她怀有一丝怜悯之心?要知道,她怜悯的是当日想要害死她的凶手啊。
所以,她便有些怕白莲花心中一急,便要冲出去多说些什么,只提着心瞧了一会儿,只见白莲花神色淡然,抬头望向院中的花去了,竟像是知道了一个并不在意的消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