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樊之都在专注的看着窗外的风景。那路旁的树,整齐的列队似受检阅的军队,彰显军人的气质,而远处的山,轮廓则依然朦朦胧胧,被雾淹没得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剪影。看到此景,令他想到了从前,他的父亲也是抱着他在窗边观望这些风景。
原本以为当初自己愤然离开家,来到宛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把那位整日买醉、浑浑僵僵的父亲忘掉了。然而廖瑜然一段话,还是让他觉得自己难以割舍这段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使从八岁那年,母亲走的那一天起,父亲日渐堕落,虽然还保持着低工资的工地工作,但已没有从前那么顾家。积蓄一天天花光,回家也一天比一天晚。
“不过还好,他至少还是把我养活了,而且,也没想其他人的父亲一样,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带回来。”这是樊之唯一觉得他还有点父亲的样子。
恍惚间,他慢慢地沉入到梦境里,因为那里有他尘封的最美好的记忆。每当樊之在现实中累了的时候,都会在这个世界里,找到自己最宝贵的财富。
犹记得多年前,他的父亲因为在工地斗殴,被解雇了,回到家就拿樊之出气。当鼻青脸肿的樊之终于等到父亲睡着后,匆匆忙忙地逃出来,然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贫穷的小县城里。
那时候,街坊邻居们目送着樊之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路灯下时,不禁都为他摇了摇头,感叹着:“这孩子的爹都成这样了,那他将来八成也学不到好了。”
即使这样,樊之仍然没有像街坊邻居想象的那样变坏。每天清晨,都把两块钱放在楼下张大爷开的早餐店钱袋子里,然后拿起张大爷为他盛好的两份打包的清粥,转身又跑回了家。
虽然街坊邻居们的孩子们都不愿意和这个衣衫褴褛、浑身狼狈的破小孩一起玩,然而他不仅从不强求,还在那些孩子被欺负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样的生活不知持续了多久,樊之渐渐地开始习惯了起来。除了清晨和深夜,父亲睡着时他才敢回家,其余时间都是在外边度过。
打小工、赚零钱。可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人生仅仅如此时,同时也是母亲走的那年,本应悲伤的年华,却有一位女孩重新令他找回了笑颜。
那是一天中午,正值自己的闲得无聊,坐在离家很远的县“护城河”上流旁烤螃蟹。然后一辆看起来很华丽的车,即使自己当年不认识车,但也从车的样子看出造价不菲。
待这辆汽车停稳在离他所在的大坝不远的的地方时,车门打开了。
先是从主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位非常有气质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看自来却比自己的父亲显得伟岸多了。
随后,车的副驾驶座也打开了。如果那唯美的一刻,非要用一段的话来给樊之形容,那么樊之肯定会说:“霎那间,我看到了一位天使,悄无声息地闯入了我的生活。”
不过年幼时的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那样呆呆地望着从副驾驶座里出来的女孩。
她远远地站立着,风吹动了她秀丽的长发,乌黑的秀发在阳光下泛着光,发带也随风飘扬。她身材娇小,哥德萝莉裙子更显出了她的弱不禁风。她似乎在期待什么,眼神却很失落,很迷茫。
呆若木鸡了两分钟,直到她的奶奶将他们接进了屋子,樊之才醒过来,自顾自地烤自己的螃蟹。
之后的每一天,樊之都准时地在中午来到“护城河”大坝,因为在那位女孩的奶奶家楼顶上,女孩每一天都上面写生。
即使距离遥远,他也不厌其烦地看着,在他的心里,那是一种向往。
后来,女孩的父亲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离开了她奶奶家。从那时候起,樊之才正式认识了这位女孩。
如故的那一座大坝,只不过樊之却没看到那位在楼顶写生的女孩。有一点点难受,更多的,是心里空荡荡的失落。
“你,每天都在这里干什么?”忽然,身后传来了黄莺般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
樊之一惊,回头一看,这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吗,现今居然就站在了自己的眼前,难不成是环境?
“喂,你怎么了,说话啊,我问你呢,你每天都在这里干什么呢。”女孩向呆滞的樊之挥了挥手,嘟着嘴略微不满地道。
好一会儿,樊之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想,而是女孩正真真切切地向自己搭话。
“烤,烤红薯呢。”樊之不敢面对那双亮的透彻的美眸,只好支支吾吾地看向别处回答道。
可是当樊之说完这句话,女孩就不作声了。樊之原以为是不是自己冒犯她了,但偷偷地瞟了她一眼时,却发现她竟然在流着口水盯着自己的烤的红薯。
樊之在心里感叹着好可爱,并微笑道:“别急,一会儿就能吃了。”
“你,你瞎说什么!谁,谁想吃了!”女孩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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