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红婵,元倾城有时候感觉自己很了解她,红婵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她都知道;可有时候她又感觉自己对红婵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宫中的名利之争她似乎从来都不放在心上,可对于华国的利益得失她又似乎比谁都要关心在乎。她对父王多年的暧昧情愫,以及跟上官景轩和皇甫夜寒之间微妙关系,再加上她当年的宁死不嫁,一切的一切就像一团找不出头绪来的乱麻一样,元倾城真的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其实这并不是元倾城第一次从红婵眼里看见那种夹杂着怨恨的寒意。红婵对她好的时候,她眼里的关切并不减于父王和姐姐对她的疼爱,如果说有人要伤害她,她丝毫不怀疑红婵会拿命保护她的可能;可有时候红婵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冷漠疏远,仿佛跟她有什么难解的仇恨一般,让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夜笙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作为华王元恪晋的女儿,元倾城继承了父亲的足智多谋,常常能想出一些别人想不到的鬼点子,可她个性上的柔弱以及对别人的过度依赖却也造成了她没能继承到父亲的决断力。对于利弊的权衡,她永远都没有拍案决定的勇气。
“皇甫夜寒是何等精明之人,我今早把王外孙接出来,消息一传到他那里他必定就能猜透我的计划,到时再想接王外孙走可就难比登天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举动会打草惊蛇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元倾城对于她这种逼迫式的擅自做主也是十分的不满,“你若是早说了我至少能想个更周全点的法子!”
“跟公主商量?”红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意,“以公主对宁王的依赖,即使我们真的能劝动了公主,公主再变心意也不过是宁王几句话的事,奴婢可不认为我们的劝谏能比得上宁王的枕头风有力量!”
“你又何必这般的讥讽我!”想起昨夜的事元倾城脸色也有些羞窘,红婵时时处处想着维护她的名节,可她却还是跑去找了皇甫夜寒,“我的举动是有些离经叛道了,可这并不影响我守护华国的决心。我昨夜说我不会嫁人的事,并没有改变!”
“皇甫夜寒真的不想负责?”红婵惊讶的看着她,随即脸上的惊讶又全都变成一股难抑的怒火:“你是大华的公主,他以为华国是他想欺负就能欺负的吗!这件事他必须得给你个交代!”元倾国夺了他母亲的丈夫,他就白占了元倾国妹妹的便宜,她早就觉得皇甫夜寒对元倾城不怀好意了,果然被她料中了!
“你小声些!不是他不愿意,是我,是我!”元倾城急忙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她小声点,她跟皇甫夜寒无媒共衾已经够丢人了,她这么大声难道还怕别人不知道她失了身也不会嫁给他吗?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虽然是华国的公主,可这种事哪个男人不在乎,你让他占了便宜又不嫁他,你……”红婵真不知道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华国的国风的确是比其他几国开放,可这种事再开放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她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这一生最爱的人就是他,我连他都不嫁你以为我还会嫁给别人吗?”元倾城的脸上一片坦然之色,“华国不管是夜笙继位还是另有储君都需要一个有根基有地位的人在旁边辅佐他,而这个人选没有谁比我更合适,这样你还怨我只顾儿女情长吗?”
“辅佐国君的事或许公主是最适合,但公主完全没必要因此就终身不嫁,陛下最大的愿望也是希望你幸福不是吗?”不知道是不是元倾城的错觉,当红婵提到父王的时候,她的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红婵最在意的总是父王啊!
“我不想嫁人,这并不只是因为华国的新君需要我去辅佐,更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元倾城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皇甫夜寒有意继承他父王未完成的志向,而要完成这个志向他就必须笼络住各地的兵权,联姻作为笼络兵权的最好方式他不会舍得白白放弃的。而我,并不想生活在一群女人的斗争里,也更不想……变成我母后和姐姐那样的人。”
元倾城神色一阵黯然,不管母亲和姐姐的阴毒手段究竟是打着爱情还是怨恨的旗号,让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因她们而蒙难,这种爱终究是一种罪孽,而她并不希望自己和皇甫夜寒的爱情也走上一条同样血腥的道路。红婵也沉默了下来,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元倾城看的出来,她眼里的那种怨愤已经渐渐的消了下去。
“夜笙的事,我可以答应带他走,但有一条我必须提前申明,”元倾城认真的看着红婵,“皇甫夜寒是夜笙的亲兄弟,这种关系不是我们用谎言就能断的了的。百姓们担心的事我会跟夜笙好好说,但你们也必须答应我,再也不要试图用那些子虚乌有的话离间他们的兄弟感情!”
“谨遵公主懿旨。”红婵屈膝应道,“如果公主能确保王外孙一心向着华国,我们自然也没有理由再做恶人。只是宁王的事,公主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其实从一开始红婵就不支持元倾城跟皇甫夜寒在一起,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对元倾城来说嫁给皇甫夜寒也不失为一个最好的归宿。她或许怨恨元倾城在华、宁两国的关系上有些过于儿女情长,但从她的一生来说,红婵还是希望她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不用再考虑了。”她离开宁王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既然红婵已经将形势逼到了这一步上,她也只能将就他们的计划了,元倾城叹了口气,起身道,“你说的不错,以皇甫夜寒的头脑,他若知道夜笙在我们这里一定会派人对我们重重防范,到时候我们再走就没这么容易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