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丑闻（三）

是湿冷冰凉。

    到了宫墙门口时，锦心顿住脚步。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姜贵妃，那个曾在她心中留下恐惧的阴影，无数次的要置她于死地，所以她对姜贵妃一直是惧多于恨。直到姜贵妃害死了臻儿，生生勾起她心中那滔天的恨意。

    可是老天偏偏告诉她，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她最恨最害怕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本宫就不进去了。”

    太子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锦心终是踏上前一步，从敞开的门口看到里面的情景。

    一块蓝色牌匾上写着烫金大字：正清殿。偌大的寝宫因年久失修显得十分破败，但看上去很是干净清爽，应该是有人收拾打扫过。

    靠近围墙的地方有颗参天大树，茂密的树叶隐隐泛黄。围墙上布满爬山虎，一阵风吹来掀起层层碧浪。

    地上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只要有落叶落下便会有宫女过来打扫。

    按理说，冷宫不会配置这么勤奋的宫女，只因住进来的是姜贵妃，宫女都有好几个，来来回回的晃悠，破坏了本该有的冷清，显得有些热闹。

    往屋里探去，只见姜贵妃侧坐在桌前，支着额头发呆。

    锦心抱着复杂的心情步入正清殿。

    一众宫女见她进入，忙去禀告姜贵妃，不待宫女开口，姜贵妃已被动静惊扰至抬头，当看到锦心时，眼中闪过慌乱。

    不过片刻，姜贵妃斥退一众宫女。

    锦心随意的扫了一眼殿内，果然是该有的一应俱全，哪里像个冷宫？不过是换了个住所罢了。

    沉默许久，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似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你进来坐坐。”姜贵妃紧张的盯着锦心看，不放过锦心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在锦心的记忆里，姜贵妃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是犀利冷酷带着几分算计，突然间用这种，像犯了错的孩童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竟有几分滑稽。

    锦心不客气的走进去。姜贵妃讨好的擦了擦凳子，才放心她坐下去。

    锦心坐下后继续沉默，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好不知从哪一句开始。姜贵妃对付她的种种近在眼前，心狠手辣，从没有半分仁慈，每一次将她逼上悬崖边，每一次都在阎王手中抢回一条命。

    许久，锦心艰难苦涩的开口道：“我生他的时候好疼，可我觉得好幸福，他那么可爱那么小的一团，会笑会哭，他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啪嗒！

    一滴泪落在桌上，却不是锦心的。

    姜贵妃哽咽道：“对不起。”

    锦心望着姜贵妃又道：“您每一次对我出手豪不手软。”

    半响，姜贵妃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你是…”

    锦心问道：“你一直以为梅若菱才是你的女儿，可梅若菱在梅府的处境并不是很好，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不帮帮她？”

    姜贵妃道：“对，我一直误以为她才是我的女儿，她身边从来没断过我安插的眼线。”

    锦心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帮她？”

    姜贵妃脸上挂着泪痕，目光落在那颗参天大树上，缓缓道：“我的女儿将来要做皇后，若连区区梅府的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日后怎么在虎狼之窝活命？杀几个人算什么？”

    她的声音似那遥远的苍茫原野中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