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会做梦。甚至非但是人,就是一些动物都会做梦。不过动物的世界很简单,它们的梦境也没有人的复杂。人比动物复杂,因为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哪怕是最懒散的人,也不能不思考。否则一个人整天不想着吃,不想着喝,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了。
即使不吃不喝的植物人,也不会不思考。因为他们整天躺在那里无事可做,外界的事物他们看不到。他们心中所想的事情,又不为外界所知。所以他们思考的时间比庸庸碌碌为了生计而忙碌的普通人更多,因此他们沉睡入梦的时候估计梦见的东西会更加复杂。
我经常做梦,并且会因为这些梦而苦恼。所以我有的时候我会常常思索会不会有些人跟我有一样的苦恼,可是我接触的人偏偏似乎都没有这些烦恼,所以我才会把这种苦恼安插在了植物人的身上。只是如同植物人不会了解我的痛苦一样,我也不会了解到他们的想法。我只知道我是一个多梦的人,而且深深苦恼于此。
大半部分人都会做梦,可是他们睡醒以后压根就记不得梦的内容。我也是一样,睡醒以后哪怕是噩梦也不会留下多大的印象。可是留不下多大的印象,终归不是留不下任何印象。
同样的梦,每次留下的只是一些琐碎的记忆。可是如果每次做的都是同样的梦,那么就会留下无数琐碎的记忆。我有的时候,真想能够清晰的记得梦中的内容。那么我就会害怕,就会下意识的忘记这个梦。不会像现在这样,即使很厌烦,却又不得不去回忆。因为我惊惧于这梦,可是又不记得他。人会因为无知而恐惧,可是如果你知道了一点却又不是全部,往往会更加恐惧。
我很小就开始做着一个同样的梦,至于具体是什么年纪,我现在也记不清楚了。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从记事的时候就经历的事情吧,只是他们记得的是美好的童年,我的记忆当中却是一个噩梦。
梦里的我,不是一个孩子,所以我常常觉得其实这并不是我的梦。可是虽然梦里的主角我觉得不是我,但是在梦中我却觉得他偏偏就是我。这种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可是他偏偏就是自己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穿越回到前世的旁观者。或许我看到的真是我自己的前世,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当时的我,哪会想那么多。不过我不想不是因为自己太小,而是根本来不及想。梦中的我,不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梦中的我,根本就觉察不到自己在做梦,自然也不会想那些奇怪的事情。梦中的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公堂之上,然后看着下面满脸阴森的下属押上来一个又一个囚犯。
我冷脸旁观着眼前的一切,然后用手中又粗又长简直不像笔的细长之物,在一本书上画下重重的一笔,然后朝着手下说道:“下一个。”
在这个场景之中,没有任何人说话。无论是我的下属,还是那些跪在堂下等候发落的囚犯,他们全都静静地。犯人被静静地押上来,然后在静悄悄的押下去。至于那些负责押送囚犯的下属,虽然手中拿着杀威棒,可是也是一副静悄悄的样子。似乎他们根本就没有大吼几声威武,来为我这坐在公堂之上的长官增加威严的想法。
不过尽管很安静,但是这里的气氛却是那样的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幽静,而是来自于跪在堂下的囚犯。似乎他们在从心底恐惧着,这些恐惧发自内心,以致于让整个屋子里面除了恐惧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情绪。
当然绝对的安静之中,也会有一点响声。这点响声就是我画下那一笔之后,喊出的三个字:“下一个。”
这三个字喊出以后,堂下的囚犯或惊喜,或昏厥,连那种让人感到压抑的恐惧之情似乎都淡薄了几分。只是可惜的是,这三个字只是一个囚犯的判决。堂下跪着这么多囚犯,每一个人都在惴惴不安的等着自己的判决。只是一个囚犯放下自己心中的大石,根本不足以改变整个屋子的气氛。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是这么安静。我更加有些奇怪,自己拿着一支笔在那个本子上画下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画完一次以后,下面的囚犯就会放松下来,似乎这能够彻底改变他们一生一样。我很想看看那个本子上写是什么,可是尽管那个拿笔的人是我,我却看不清本子上的任何东西。
只是看不清,也只是让人心机罢了。可是每当我想认真的看到时候,眼中的场景都会立刻转变为另一个地方。更让人感到无奈的是,尽管我知道每次极力想看的时候,都会转到另外一个更恐怖的场景,可是我每次还是会去看。
人,有的时候总是会犯同一个错误。每当我醒来的时候,都会告诫自己,下一次不要试图去看清那个本子上的东西,可是我每一次仍然会看。在这周而复始的梦境之中,我却最终也没看清那个本子上的任何一个字。不过我倒是终于发现了,那其实不是一个本子,而是一个账簿。不过他上面记得不是账目,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至于人名后面写的什么,就不是我能看到的了。因为到那时候,梦境已经转移为另外一种场景了。
之前在那个堂上断案的梦境,只是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可是却没有看到什么真的血腥场景。说实在的这种压抑,也很让人难受,因为它不是作用在人的感官上,而是让人从心底深处感到一种绝望的感觉。
所有在那个屋里的人都是绝望的,哪怕是站在一边押解犯人的差人都是绝望的。他们虽然不需要被坐在堂上的人用笔在本子上画一笔,可是他们心里根本就没有希望,所以仍然是绝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