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雨。而且这雨也不是一般的雨,连个前奏都没有,上来就是噼里啪啦的大雨点子。这会车上的人只是听着外面的雨声,车外的人可就惨了。老黄嘿嘿干笑着:“一人五十,再不上我就涨价了。”
“妈的,快开门啊。”小伙子这会也没心情讲价了,自己先上了车,然后把他媳妇也拉了上去,“怎么这么挤,让我坐哪?”
“先来后到,你不懂啊。”老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跟个老太爷一样随手一指,“那不是有个空地嘛,让你媳妇坐那。你跟着这小子一块站着,反正路又不远,你们站会得了。”
刚才开车门的时候,为了方便车外的两人上车,张芸生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当然在这种车里,他也不可能真的站起来,只是半弯着身子。这会老黄把他刚才坐着的地方分给了那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孩,他就只能站着了。
“就这破车,还能要五十,你还不如去抢。”小伙子骂道,“你是掉钱眼里了,还是刚输掉了裤子等着去赎啊?”
“我没输掉裤子,再说了我就是输掉了媳妇也不碍你事。”老黄再次伸出了手,同时搓动着三个手指,“两人一百,快点,不然就给我滚下去。”
刚才是老黄求着人家上车,这会既然已经把人忽悠上来,可就不再那么客气了。反正他知道只要车上的人没疯没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下车。因为外面的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在车里都听着哗哗的响,在车外还不知道得淋成什么样呢。
小伙子虽然很生气,可是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了钱。他跟张芸生半弯着腰站在车门旁边,看着车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阴寒的冷光。
张芸生可不会管这种闲事,他半弯着膝盖,然后靠在车门上闭目养神。车外的雨实在是太大,老黄知道再想揽一个客人估计是没门了,干脆掏出一根自制的卷烟点上火吸了起来。
“小伙子,你这媳妇是怎么回事,怎么这都快到晚上了还又是口罩又是墨镜的。”
“她有病,不能见光。”小伙子也不多话,上来就说了这么一个让整车人诧异的理由,“你们别怕,她这病不传染。就是身子缺乏调理,我这是带她去城里看病呢。”
“哦,不传染就好。”老黄一面吸着烟一面打量着自己前面的这三个人,“我这车常年在这路上跑,很少见到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你瞅瞅车后面坐着的,都是一圈五六十的老爷们。他们都是坐车去十里外的采石场干活的,现在能在这种地方找到的劳力都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再年轻一点的早就去城里打工了,哪还能留下来干这种累活。这也算是你们几个有福,等他们下了你们几个就能有座位了。”
张芸生闭目养神,当然没有搭理老黄的话茬。不过他历经多次生死,当然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只知道享福。他只是半闭着双眼,实际上早就将车上的情形打量了数遍。这个面包车本来就是十个座位的小型车,这会已经挤上来了二十个人。除了前面的司机跟副驾驶上的人以外,其余的人张芸生差不多都看了一清二楚。
坐在后面的这些人,除了老黄以外,看起来都像是些常年在乡间劳作的农民。看他们身上穿着的那些迷彩颜色的旧衣服,分明就是学生军训时候发的那种廉价的作训服。这种衣服即使是在农村,平日里也不会有人拿来当做出门穿的衣服。他们这会大多数都穿着这种衣服,应该是因为采石场的活太脏,怕把自己平时穿的较好的衣服给弄脏了。
这些人大多数都在闭目养神,少数几个睁着眼睛的也是在那里发呆一样的死死盯着一个地方。他们只是路上的过客,待会想必会下车继续自己的路程。跟这些人不一样的是老黄,因为他的眼神很亮,完全不像是一个笑面揽客的售票员,更不像是一个常年劳作在乡间的农民。
相对于眼神发亮的老黄,那个刚刚上车的小伙子看起来就平凡的很。他的脸长得很淳朴,像是一个山里长大的年轻人。不过刚才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那缕冷光,却让他现在脸上的木讷变得有些虚伪。张芸生觉得现在的木讷只是一种伪装,刚才目光中的凶狠才是他真的性情。
不过这只是一段短短的旅程,张芸生觉得自己貌似没必要想太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