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把冰凿开……怎么听都不听劝……结果奴婢正回头找人凿冰呢,就听噗通一声,您就落了水……”
“如今想来还心有余悸得很……”
“是嘛……”她微微敛着眉,含烟说着眼底泛了光,她自己却像是听旁人的故事。
大夫说她昏睡数月,药石无医,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在太和郡,然后所有人都告诉她,她贪玩,寒冬腊月落了水,自此,落下了心疾的毛病。
“那……我落水前,同顾公子来往多么?”
含烟歪着脑袋想了想,莫名想起那饿狼盯着自己警告的模样,遍体生寒,摇了摇头,“……嗯,不多吧……顾公子师从太傅,您幼时他倒是常来府中,但彼时您多数时候都随着宫中嬷嬷学规矩,很少会遇见他……小姐这都不记得了?”
这些却是记得的。
幼时宫中教养嬷嬷常会奉命出来教授她规矩礼仪,皇室的规矩最是繁琐,彼时自己又年幼无知,学烦了就偷偷溜出院子去找祖父,祖父宠她,知她偷懒亦不会怪罪,是以倒的确是遇见顾辞好几回。
彼时的顾辞,也不过是个小小少年,偏生总爱装得老成持重,像个小老头,也是违和得很。
后来听说顾辞上了战场,没多久就凯旋而归,那天她还去凑了热闹,拉着兄长去看将士班师回朝,小小的少年骑在马上,握着缰绳正襟危坐的样子,看起来气势没几分,就觉得格外乖巧。
之后,便不常见到了。
她的课业愈发繁重,日复一日里,渐失了童心,也不偷懒逃学了,而彼时顾辞公子之名已经在帝都传开,站在云端之上,仿若和她隔了一个辈分。
是以,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和顾辞的交集,更没有师兄妹之称。
……
顾辞今日虽是装醉的成分大些,但也的确喝了不少酒,老夫人走后,他便裹着棉被睡了一下午的时间。
晚膳时分是被谢绛叫醒的。
谢绛抱着他的披风进来,随手往他榻边一丢,“过来的时候看到杜叔,说是你落在时小姐马车上的,我就给带过来的……嗯?这扇子……”视线落在一旁折扇上,又看向自己手里的这把,瞧着并无二致。
顾辞不甚在意,伸手,“这玩意儿在你那几年了,如今,也该物归原主了。”
谢绛一愣。
“过两日寻把好的送你。”
谢绛手中这把……也是顾辞的。
吊儿郎当公子哥的脸上,表情都没了,沉下来的眼,黑岑岑的,连声音都沉了几分,看上去安全又可靠的样子,他道,“顾辞。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家百年,出了个公子哥,吊儿郎当,混不吝得很。
偏生,那是顾辞唯一的朋友、伙伴、哥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当然,这是谢绛自己认为的,毕竟,按着各大世家说不清理还乱的庞大亲友关系网来说,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是需要规规矩矩向顾辞行礼,恭敬称呼一声“小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