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议,执行者是内阁。内阁,才是真正的帝国权力中枢。
内阁大臣,俗称阁老、阁员,正式官衔叫国事专务署理,内阁大臣由陛下任命,固定七位,首相和六院部的总长,现在变成七院部了,固定席位也成了八位。你的事就和这个六变七有点关系。”
“哦?”司北放下筷子,“我这点小事还能牵扯进如此大事?”
金城羽继续说道:“原本的六院部,行政院、奉宸院、外事部、警务部、财政部、律政部,现在多了一个特情处置部,排序仅在警务部之后。特情处置部由原异能管理委员会并入了教务局、应急处置局和特情研究室扩编而来,这其中的重中之重就是教务局并入异管委。”
司北渐渐被吸引,凝神听着,金城羽娓娓道来:“异管委一直由杨家把持着,杨家已经三代没出过阁老了,迫不及待想回到内阁,这个时候教务局的态度非常关键。你别看那个拜珥教团的神使一副疯样子,纵观拜珥教团这些年的发展背后绝对是有高人指步的,拜珥教团明面上只有两个七阶,但在教务局内部的话语权仅次于不净天国,能够直接影响到教务局的态度。”
司北一下明白了:“所以,拜珥教团的战略是先拿到教务局内的影响力,然后趁着异管委合并教务局的契机疯狂扩张,反正出了事有杨家顶着?杨家这么大能量,能压下叶家和温家?警部也不管?再者,拜珥教团不怕未来杨家清算他们?”
“这就要说到这次内阁人事变动了,”金城羽表情依然温和,眼神中却闪过冷意,“靖侯接任警务总长,入阁;杨玉乾成为首任特情总长,入阁;你以为他们就是最大的赢家了?不,你要记得内阁说了算的永远是首相,他俩的手腕比起赵承宇差着两条街。
这次入阁的新阁老不是两位而是三位!枢密使王珉思同时入阁,转任律政总长,尽管排名最末,但内阁投票的时候,可不论排名。而王珉思是赵承宇一手提拔起来的,你说将来王珉思会站哪边?靖侯和杨家为了自己的发展,只能选择支持赵承宇,赵承宇这个时机把握得才叫巧妙。而且,靖侯为了取得行政院郭院长和财政部温总长的支持,允诺由侦缉局局长谭卓接任次长,你们警院的院长温易铭接任警备队指挥官。
这两项任命,谭卓是郭院长的女婿,赵承宇卖郭院长面子,过了;温易铭就没那么好运,正好出了叶离这档子事,杨家需要安抚叶家,力保叶离的二哥原警备队副指挥官叶明煊按序接任了指挥官。
不过就算没有叶离的事,温易铭也接不了指挥官,这个人除了钻营别无长处,赵承宇还是有底线的,不会点头这种任命。赵承宇不用自己开口,外事总长李梓竮,也就是民间称呼的外相,最讨厌温易铭,自然会阻拦。靖侯自己恐怕也只是单纯做交易,温易铭去了警备队就会被架空。”
这些顶层的事,金城羽不说,司北哪有渠道得知,这时只能感叹政-治的复杂,司北想起一件事:“那温家呢?温易修就这么忍了?女儿差点被掳走,弟弟升迁被挡,以后谁还会把他当个人物看?”
“要不怎么说赵承宇高明呢!”金城羽的菜上了,边吃边说道,“王珉思入阁不是腾出个枢密使的位子?温易修的长子温实煜接了,温易修现在大概还在做着将来父子同阁的大梦呢!赵承宇这一手,帮了杨家,杨家要承他的情;用了温实煜,温家要承他的情;还显示了自己的大度,一举三得。
拦住了温易铭,李梓竮要记他的好;用了谭卓,郭院长要念他个顺水人情;再加上奉宸院掌院一向是秉承陛下的意志,而赵承宇又最得陛下信任,内阁换了三分之一多,还是牢牢握在赵承宇的手里。
本来的局面,韩文曜和杨玉乾都是刚入阁的新人,天然亲近,这一波穿针引线、合纵连横之后,郭院长、温易修都会站在他们这边,行政院院长号称次相,郭院长又是入阁最早、资历最老了,有他顶在前面,韩文曜和杨玉乾就得到了最宝贵的稳定局面的时间。现在?自然是一切休提。”
“这位首相有点厉害啊!”司北感叹一声,前世做过公务员的他,即便没当过什么领导,看得多了,总能品出点味道来。
金城羽摇摇头,也是一声感叹:“这就厉害了?没完呢!老谭走后还空着一个侦缉局局长的位子,靖侯原来是属意空着这个位子等我两年,侦缉局两年没有局长,韩文曜还不是想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赵承宇岂能遂了他的心意?赵承宇把原律政部监察司司长邢克武平调过来担任侦缉局局长。
邢克武你大概没听过这个人,一个脾气臭得要命的老头,要不是得罪人太多,又屡屡犯错,现在哪止这个级别。邢克武跟韩文曜是死对头,当年韩文曜刚毕业,邢克武还是韩文曜的中队长,算是他的半个师父,结果韩文曜升到警备队副指挥官的时候,邢克武刚好也是副指挥官,两人倒成了平级,那个时候警部还有种说法,称两个人是警备队的‘文武双胆’,后来两个人决裂,韩文曜青云直上,邢克武蹉跎十几年,去了律政部当司长才算升了半级,还是当的最得罪人的监察司司长!
赵承宇把邢克武调回警部,一方面是给他的爱将王珉思扫清麻烦;另一方面是给韩文曜添堵。你想想韩文曜现在的局面,在内阁,没人站在他这边;在警部,警备队指挥官叶明煊晋升差点被他搅黄、侦缉局局长邢克武是他死对头、警务总署署长郑炳雄一向没人使唤得动、保卫局负责皇室宿卫游离于警部体系之外,韩文曜现在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这么说,靖侯悬了?”司北好奇道。
金城羽表情有些复杂:“不好说,韩文曜是真正的人雄,谁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后手,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坐以待毙绝不是韩文曜的风格。呵,帝国最年轻的总长,岂是好相与的?”
司北心结已解,知道那晚的事情牵涉太大,金城羽同样无能为力,关心道:“邢克武当了局长,两年后你还怎么升职?”
“我教你一个道理,”说起自己,金城羽毫无波动,像在探讨别人的事一样,“在警部最重要的不是年资,而是功劳。这也是为什么历任总长大多是警备队出身,警备队拼命、危险的同时,功劳也最多,并且功劳是可以减少年资要求的。论年资我早就可以晋升了,现在至少是处长,副局长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我的目标只是当个侦缉局局长,早早晋升占着位置,遇到机会,比如这次,局长的位置没什么难度;如果我的目标是想将来成为总长,我必须有更多的功劳,所以我一直留在一线,几次提前晋升的机会我都拒绝了,而且我这个人其实比较喜欢一线的生活,部里那些破事,我看得明白,但是不想沾。”
“精彩的一堂课。”米老终于得闲,拿着一瓮酒笑眯眯地过来,“自己酿的,不过埋了有些年头了,让你俩占个便宜。”
钟一也从后厨出来,放下一个餐盘,擦过手,坐下来一起吃饭。
四个人斟满酒,米老举起酒碗:“今天呢,一是给小友庆生,二是祝小金将来大展宏图,三是希望我这蠢徒弟能变聪明点,来干!”
钟一抿抿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把酒碗凑过去。
司北端起酒碗,添了一句:“最该祝的还是祝老爷子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你呀!”米老指指司北,“嘿,小金,你看走眼了,这小子心里透亮,只是不知道那么多细节,想从你那套话,演你呢!”
“嘿!老爷子,看破不说破,来喝酒!”司北坦然应下了,凑过酒碗。
金城羽吐出一口郁气,把自己的酒碗凑过去,四只酒碗轻碰,淡薄的酒液摇曳神思种种。
边喝边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夜深,客人已经散去,店里只剩下这一桌喝酒的四人,司北正待站起告辞离开,米老拉住了司北。
“嘿,小子,想不想学点东西?”
米老醉眼微眯,似乎是随口说了一句酒话,这平平淡淡的一问却惊得一向淡定的金城羽没能捏住酒碗!
酒碗在桌上滚了几个圈,停在了司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