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在呼啸。
闻,雪在狂吼。
风雪中隐约有一阵凄然的尺八声,无限的苍凉辽阔。
一个浪人,一个忍者,在风雪中徐徐往九度山前进。
飞鸢忽道:“你,许久没吹这半截曲子了。”
剑兵卫停下了吹奏的尺八声,叹气道:“因为,我只会这半截。”
飞鸢冷冷道:“就如你那剑法,也只有半套吗?”
剑兵卫颔首:“剑法只有半套也没办法,我只是在小时候偷看父亲练剑时断断续续学了些。翻来覆去这么些年游历天下,也就东拼西凑了这半套自创剑法。”
飞鸢截住话道:“你,真的回想不起来吗?”
剑兵卫摇了摇头:“时间太久了,哪怕在梦里也是朦胧的。这是天意,不得强求。”
飞鸢忽然停下了脚步,严肃道:“剑兵卫!战事将近,丰臣与德川决定全日本未来的一战随时到来。届时,天下所有的高手都将齐聚两方。你的剑法因为缺失了半套已经造成了巨大的漏洞,碰到一般的武士还行,若是碰上了真正的高手,恐怕........”
“飞鸢先生是嫌我的剑法已经不够用了么?”剑兵卫终于抓住了飞鸢的话里的含义。
此语一出,突然间,天地也安静了下来。
恰好,一枚雪块打在了路边的水车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声。
飞鸢忽然以一种少见的严肃声音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忍者大多数时间都是冷冰冰的,说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这次,似乎微微有了些情绪。
剑兵卫也若有所思:“飞鸢先生请说。”
飞鸢沉声道:“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是,即使你寻得了你父亲的那半套剑法,再历尽千艰万苦让剑术趋于完美也没有任何意义啊。”
“哦?飞鸢先生,这又是为何?”剑兵卫反问飞鸢。
飞鸢沉吟道:“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抗拒使用火枪。这些年,你走遍天下,相信也见识到了这种武器的力量。就算剑道已臻化境,即使你堪称剑圣。但请别忘了,只需一颗小小的铅弹,就能要你的性命。”
“不对!”剑兵卫忽然执拗道:“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这不是挡住火枪了么?”
飞鸢摇头:“不,不是的。火枪的强大不在于单发,而在于齐射。你还记得长筱合战吗?那号称战国最强的风林火山赤备骑兵在织德联军三千多挺火枪和拒马栏之下化为了乌有。就连那位甲州的猛虎,武田四名臣之一的山县昌景大人也抵不住火枪队的齐射攻击,他——恩剑兵卫?”
飞鸢抬起来,但见剑兵卫失神地看着转动的水车,一双虎目,已隐隐含泪。
“剑....剑兵卫?”飞鸢吃惊道。
剑兵卫感慨道:“抱歉,飞鸢先生,我只是记起了些往事。我.......我的父亲,就是死于长筱,死在火枪之下......”
一时间,忍者愕然。
风雪中,尺八的声音悠悠的再次响了起来。
剑兵卫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五年前那战火纷飞的长筱战场......
长篠合战
是日本战国时代著名的战役,织田德川联军以绝对优势在长筱击败了武田军。长筱合战是日本历史上火枪第一次在一场战役起决定性作用的大型战役。
一弯弯的月亮静静悬在长篠城的上空,银色的月光洒落大地。
长篠城远处的清井田原,印有“武田菱”的无数红色指物旗在风中飘荡。
战马嘶鸣不已,那一夜,无论是武田方,还是织田德川方,没有人能够安稳入睡。
年轻的武士们,磨着剑,喝着酒;兴奋着睡不着觉。因为明天,就是一个武士为主君建功立业的最好时机。
而年长的武士们,则暗暗祈祷着能在这一战中存活下来。因为明天,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
此战,对于武田胜赖来说,是一幕不得不出演的悲剧。他以外姓回归本宗,担任家督后,威望不足以服众。面对其父武田信玄留下的诸多骄横老将,必须打赢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才能使自己的家督的位置稳如泰山。
为此,他只能强行上洛,并寻找着与织田、德川决战的机会。然而此时,织田信长已从畿内乱局中腾出手来,统率数万大军支援德川家康。
相比之下,武田军兵力既寡,师老疲惫。
从军事角度来说,胜赖实在应该退兵,但从政治影响来考虑,他却不得不必打这一战。因为他只要一退,立刻威信扫地。
而明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批武士们不知有多少要倒卧在长篠的土地上,而在百里之外的甲斐信浓,也将要有无数妇人的哭声在无尽的夜晚呜咽不息。
甚至,那个被称为甲斐之虎,战国第一兵法家,胜赖的父亲武田信玄。恐怕也要在地下悲壮地向着虚空呐喊。
深夜,不知哪营有尺八的声音吹响........
“好听吗?剑兵卫!”剑十郎吹了一半,问了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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