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午门旁边开的右掖门进去,就是皇帝所居的宫城,也即是紫禁城了。
前头是偌大一个广场,内金水河犹如玉带缠腰打横流过,河上五座金水桥似长虹飞架。
正中那座桥是皇帝才能行走的御桥,公卿官员都走两边的桥。
正旦朝会虽是国朝大典,到万历年间,风纪也就宽泛了许多,秦林见许多官员都在说说笑笑,他也和洪扬善说些笑话。
旁边几个三四品的武官见定国公和他打招呼,就低声请教台甫上下、仙乡何处、现任何职,忙着禁交情,秦林和他们一一对答,谈笑风生。
有两三位不是刘守有嫡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见刘都督在武官队列前头,离这边三四品的队列远得很,人头攒动的也看不分明,就也和秦林谈天说地。
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看出了点门道,秦林立起的山头当然远远比不上张居正、冯保这些当朝大佬的树大根深,甚至也比不上刘守有、张诚这种次等势力的盘根错节,但也隐隐有那么点分庭抗礼之势了。
他年纪才多大?将来能到哪一步?
“就算不忙着卖身投靠,也得趁早和秦长官结个善缘,将来在官场上也好闪转腾挪嘛!”这些官员都这么想着。
秦林对他们的举动心知肚明,极其谦和的谈笑,慢慢笼络人心。
不知不觉间走过金水桥,过桥之后是皇极门,门两边井握上陈列着金吾卫的铁甲军士,一个个盔甲鲜明,刀枪雪亮,挺胸抬头站得整整齐齐。
大门正中摆着皇帝所用的车辂步辇,一队大汉将军在那里照管,任凭你一品当朝的大员走过去,他们也目不斜视,唯独锦衣卫的各位堂上官走过,大汉将军们微微点头致意。
洪扬善告诉秦林:“长官,这是本衙的上司到了他们才有如此举动。我锦衣卫的大汉将军、驯象手等弟兄,还有金吾卫旗手卫的军士,凡在宫中替皇家站班时,任你多大的官,他也不作兴行礼的。”
秦林点头表示明白。
孰料洪扬善话音刚落,众大汉将军忽然腰背一拨、胸口一挺,站得比平时更加溜直,铁甲摩擦铮铮作响。
队列前头的公侯伯驸马、一二品武官都走远了,三四品武官正好走到这里,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知这群大汉将军为何作此举动。
陈铭豪正在大汉将军的队伍之中,他感激涕零的注视着秦林,紧咬牙关才没让眼泪流下来——那天从牢狱之中死里逃生,他的家里就立起了恩公的长生牌位,一家三口早晚祭拜,遥祝恩公高官显爵,多福多寿。
作为小小的兵卒,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永远不会有报答秦长官的机会,也许这就是唯一的感恩了吧!
大汉将军们投向秦林的眼神含着热切和敬佩,执掌南衙的堂上官肯为一名最底层的小兵,在腊月二十九顶着刺骨的北风出城办案,这样的长官,是绝对值得尊敬的。
把腰杆挺得更直,把胸口抬得更高,他们以自只的方式表达着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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