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制度上不具备独立的权力。
于是发誓要中兴大明、天下大治的万历首辅张居正,便不得不“以操、莽之术,图伊。周之业……,利用权谋手段来实现对权力的掌控,而这些不能堂而皇之弄到内阁和朝廷的内容,便体现在他和党羽的书信往来之中。
头一封信是工部shì郎潘季驯写来的,秦林翰旋之下由五峰海商和漕帮垫支了河工钱粮,这位治河专家正在黄河岸边为了治理水患、保中原百姓不再遭黄泛之苦而辛劳工作。
他写来的信上,抱怨河南巡抚对治河工作漠不关心,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行事颇多掣肘。
张居正想也没想,就取了空白信纸,简短的给了回复:“时良兄(潘季驯字时良)见信如晤。河工千秋大业,事成可保中原万千百姓免于水患,豫抚安能置身事外?不谷(王侯的自谦称谓,相当于孤、寡,此为张居正的自称)明日朝议加豫抚兼理河道衔,令其不得推脱。”
潘季驯治河,河南巡抚出于官僚躲懒的本能不予配合、玩踢皮球,张居正就给河南巡抚加个“兼理河道”的头衔,叫他没法置身事外。
又有别处赈灾、备荒、整军、人事的种种事情,张居正都一一用类似的办法对付,凡是乱蹦乱跳的,他授意六科给事中发动弹劾,凡是大力推行新政的官员,他写信给当地督抚巡按,叫他们上奏保举…………
内阁票拟和司礼监批红的权力实际上都掌握在张居正手中,这些弹劾、保举一旦发到朝廷,张居正自己票拟同意,让冯保批红照办,就成为了朝廷的正式诏书,生杀黜涉取决于心,虽万里之外也无法抗拒,端的是雷厉风行。
八年,万历八年了,帝国在他的指引下,力推新政、清丈田亩、整肃军备、消灭倭寇、剿灭焚乱、俺答封贡…………中兴盛世仿佛就在眼前。
当然,凡是违逆他的意志,想和江陵党对抗的人物,都被帝师首辅的巨掌碾得粉碎,要么尸骨无存,要么只能躲在yīn暗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tiǎn舐着伤口。
终于,张居正完成了他的任务,所有的函件都得到了处理,帝师首辅很满意自己的工作,伸了个懒腰,端起了一盏浓浓的参茶。
“父亲大人,您还忙吗?”
女儿清朗动听的声音,瞬间驱散了张居正的倦意,他笑盈盈的答道:“紫萱啊,爹爹已经忙完了,快进来,这里有辽东巡抚刚送来的参尊茶!”
红泥小火炉煨着茶水,张居正倒了一盏滚热的参茸茶,亲手递给女儿。
捧着香味浓郁的茶水,张紫萱宛如夜空的眼睛里闪烁着感jī,不管张居正在外面多么威风、掌握文武官员生杀黜涉时多么严厉可怕,在家里,他永远是个慈爱的父亲。
“爹爹,你对女儿真好!”
张居正不疑有他:“那当然,谁叫爹爹有六个儿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呢?”
张紫萱突然觉得不应该欺骗父亲,几乎立刻就要将真相和盘托出。
不过想到秦林说的那些话,想到戚大帅的苦衷和那些奋身报国的边廷将士,张紫萱的心中就没有了一丝犹疑~试想将来父亲知道了真相,他也会支持女儿这样做吧!
在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服父亲,将蓟辽总督杨兆这样一位支持新政的边廷重臣直接李下,草职查办啊,所以就只好……,张紫萱嘻嘻笑着,将一直藏在身后的书举起来:“《竹书纪年》,嘻嘻,女儿从爹爹书房借去看过了,这就完璧归赵。”
“哦,你把这本书都看了?”张居足似乎有些吃惊,接着摇摇头:“此书是枭雄之辈看的,你个女儿家嘛,真是的……”
张紫萱撇撇嘴:“儒家好些话,都是替当道者粉饰,女儿以前读到尧舜禹禅让,觉着太不合情理,何以三代古人如此反躬自省,而后世并无禅让之事?直到读《竹书纪年》上说,“昔尧德衰,为舜所囚”才知道尧舜之禅让,与汉献帝禅让曹魏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居正无可奈何,他也就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很多史书上写的都不尽不实,所谓春秋笔法,文过饰非而已!哼哼,只不知若干年后,爹爹我又将如何为后世人评说?”
“自然是大明朝的第一贤相、万历朝中兴名臣”张紫萱摇着父亲肩头撤jiāo,与此同时,一封信函已插进张居正之前批好封好的那叠函件中间,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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