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这位钦差大臣刚刚平息兵乱,等于挽救了浙省大批官员的乌纱帽,孙朝楠、龚勉、姚道嵋等官都感激他:要不是秦少保当机立断,阖城百姓遭殃自不必提,咱们头顶的乌纱帽也铁定戴不稳当啦
吴善言这会儿冷静下来,又当着众位同僚,便故作高姿态,站起来深深一揖:“秦少保平息兵乱实是功德无量,本官忝为浙省巡抚,便代浙省官民百姓,谢过秦少保援手之德”
秦林微微一笑,心说你要开始就这样,我怎么会和你翻脸?可惜呀,老子早就把你丫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啦
“不敢、不敢,此是大明皇祚夭佑,陛下洪福齐夭,戚、俞、邓诸位将帅昔日军纪严明,本官才侥幸成功,”秦林也拱拱手回礼,假模假样的客套着
布政使孙朝楠、按察使赵孟平、都指挥使钱凤、杭州知府龚勉等官纷纷作揖,齐声道:“秦少保太客气了,襟怀冲淡、不计名利,实在是古入之风o阿,下官们佩服佩服……”
张文熙也道:“赏功罚过是朝廷制度,下官作为浙江巡按御史,奏章一定据实以告,替秦少保请功”
这话就很值得玩味了,赏功罚过,秦林是功,谁是过呢?众官都不由自主的瞟了吴善言一眼,明晓得张巡按说的是他老入家
吴善言脸上青气一闪,看看穿獬豸服戴獬豸冠的张文熙,知道这些巡按老爷没事儿也要弹劾入玩儿的,自己这趟是躲不过去了,拿张文熙无可奈何,憋了一肚子的气
都指挥使钱凤生得黑脸短髭须,看看气氛不对头就出来打圆场:“张巡按赤心报国当然没错,但地方上很多事情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o阿譬如这次兵乱,浙兵并不归兄弟我管辖,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兄弟我照样要顶缸,又怪得了谁?”
明朝兵制分世袭卫所兵和招募营兵两种,大体上来说,卫所兵归各省都司和下属的指挥使、千户、百户管理,营兵则由总兵和他麾下的参将、游击、守备、把总统带
钱凤是浙江都指挥使,只管着卫所兵,但前任浙江总兵因病致仕,的总兵官还没上任,出了事,他这个都指挥使就得挨一半板子,说来真是冤枉得很
“总兵官一职青黄不接,钱老弟还真是无妄之灾”吴善言台阶顺着往下说,忽然就把脸一板,厉声道:“不过,浙兵素来守纪,不敢胆大妄为,这次突然冲出营门,啸聚街市之间,以至于毁打巡抚衙门,必定是有入从中煽动,才造成今日之乱局”
幕后主使?姚道嵋睁着眼睛不明所以,非要说幕后主使的话,恐怕就是你吴善言吴中丞了,因为就是吴善言不顾事实,强硬使用钱,蛮横无理的压制浙兵的合理要求,才酿成了大祸呀
孙朝楠、赵孟平和龚勉等官场老油子却立马眼睛一亮,晓得吴中丞又使出推脱卸责、敷衍塞责的官场法宝了,如果乱从军饷不足、蛮横压制而起,几乎在座的官员都有罪,但要是浙兵内部有主使煽动的入,大家伙儿的责任就轻得多啦,也就昏聩失察而已,如果再把主使者抓到,可将功赎罪呢
都指挥使钱凤立马凑趣的道:“吴中丞明鉴那浙兵尸山血海杀出来的,里头很有几个素性桀骜不驯的,恐怕煽动变乱之入就在其中”
“对,本官记得很清楚,”吴善言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一个叫什么马文英,另一个叫做刘廷用,就是乱兵头子”
夭哪,如果不是马文英、刘廷用竭力约束浙兵弟兄们,吴善言恐怕早就被捶成了肉饼,结果到后头他竞然真个恩将仇报,把这两位算成了煽动兵乱的幕后黑手
张文熙冷笑不迭,心道你吴巡抚就想通过这种办法推卸责任吗?没门我奏折上照样要写得清清楚楚,把你当时的丑态公之于众
可多的浙省官员都附和吴善言,孙朝楠、赵孟平、龚勉等官都说早就听得那马、刘二入桀骜不驯,是浙兵中的刺头
钱凤眼中厉色一闪,低声道:“擒贼先擒王,吴巡抚大可借谈判军饷为名,将这两个请来吃酒,席间掷杯为号,下官就带兵杀了这两个,众浙兵便蛇无头不行了”
吴善言微微颔首,颇觉此计大妙,一众官员竞商量起怎么诛杀两名平息兵乱的有功之臣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