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没必要再这么难受的待下去了,于是他朝着顾宪成拱拱手:“顾世兄,老夫家中有事,先告辞了,咱们山高水长,彼此心照!”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傻呆着实在难受,亏得余懋学出头,大伙儿也就纷纷告辞离开。
满座衣冠尽数离开,剩下顾宪成傻呆着,看了看依旧把眼睛睁得像二筒的史文博,他心头一阵气苦,两人大眼瞪小眼,顾大解元干瞪眼。
余懋学等人离开顾宪成家里,并没有各自散去,而是相约着去了便宜坊,余懋学会钞,请诸位同道中人吃果木烤鸭。
选了个二楼的雅座,叮嘱小二两句,再把门仔细关上,众位士林君子各自落座,这才舒了口气,刚才许多不方便说的话,现在终于可以畅所yù言了。
“岂有此理,”余懋学将桌子重重一拍,厉声道:“秦贼如此荼毒我辈,是可忍孰不可忍!”
余懋学本来就和张居正结了梁子,自然恨上了和江陵党关系密切的秦林,前段时间他弹劾老成国公朱希忠,要求取消他追赠的王位,直接和秦林正面交锋,结果惨遭落败,加上今天在顾宪成家的事情,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恨不得狠狠咬下秦林一块肉来。
赵用贤、吴中行齐声道:“绝不能坐视此獠坐大,否则邪气高炽,正道消磨,我辈就是国朝的大罪人了。”
到底要怎么对付秦林呢?
江东之道:“诸位先生,刑部严天官、户部王司徒均与秦贼势不两立,又有刑部丘侍郎、锦衣刘都督亦是吾辈中人,不妨邀他们同来商议此事。”
说干就干,李植、羊可立自告奋勇,跑腿去请严清、王用汲、丘橓、刘守有。
除了王用汲犹豫着推脱了,其余三人毫不犹豫的赶来。
邢尚智正在刘守有家里诉苦,刘都督笑着这样告诉他:“看,这不就有了转机?邢老弟坐等愚兄传来捷报。”
邢尚智深表佩服:哎呀,姜还是老的辣,刘都督算无遗策,果然清流中人对秦林下手了。
要不因为邢尚智是东厂掌刑千户,怎么都不可能和清流尿到一壶里,他甚至要跟着过去呢。
刘守有不一样,他是名臣世家子,由文入武掌锦衣卫,自己也以士大夫自居,所以和文臣们相处并不嫌隙。
很快便宜坊二楼最大的雅间里面,便又济济一堂,一位尚书、两位侍郎、一个锦衣都督,再加五六个清流君子,大家伙觥筹交错不亦乐乎。
话题渐渐入港,都了解到对方的底子,那就是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秦林。
“诸位先生大可放心,刘某诗书传家,向来以气节自勉,非是那等佞幸小人,将来与诸位戮力同心,共扶国朝社稷!”刘守有拍着胸脯表明态度,言语间带着与旧党清流结下同盟的意思。
刘都督也不是傻的,帮邢尚智重掌东厂固然是好,如果自己能从锦衣都督变成东厂督主,那又何乐而不为呢?毕竟秦林已经开了武臣掌东厂的先例,刘守有觉得以自己的资格,更应该得到那个位置。
众位旧党清流互相交换个眼sè,不约而同的道:“刘都督名臣世家,岂可与佞幸武夫相提并论?都督真吾辈中人也!”
双方齐声大笑,一起举杯痛饮。
砰砰砰,雅间的门被敲响了。
“便宜坊怎么搞的,不是让店小二不要来打搅么?”余懋学很有些不满。
门被推开了,秦林的笑脸出现在门口,这次没有砸门,因为雅间的门只是轻轻带上,并没有门闩。
你、你!余懋学霍的一下站起来,瞠目结舌。
正在商量怎么对付秦林,正主儿就自己来了,这也太那啥了吧!
刘守有觉得该自己表现一下了,他越众而出,拦在秦林身前:“秦督主,你来做什么!别以为东厂就能横行霸道!”
刘都督从窗口朝外头招了招手,跟来的锦衣官校由张昭、庞清、冯昕等堂上官率领,呼啦啦冲上了二楼,和秦林带来的东厂番役对峙。
你有东厂,我有锦衣卫,谁怕谁?刘守有仰着脸,心头颇为高兴,这一手露得漂亮,看余懋学、赵用贤那些迂夫子,也晓得本都督的手段了吧。
唉~~秦林一声长叹,怜悯的看着刘守有:“若不是刘都督尸位素餐,本督又何必如此劳苦,亲率东厂番役来保护诸位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