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仔细你那几颗门牙!”
众位小公爷小侯爷笑成一团,大家伙互相吹牛打趣,言语中颇为推许秦林和徐辛夷,却没人理会秦林带来的李如松,就连向来随和的朱应桢,也只和他哼哼哈哈了两句就扭过头去。
武勋贵戚骨子里有股傲气,李家在辽东再怎么牛逼,武勋世家眼中到底还是个暴发户,上不得台盘。话说回来,哪怕是秦林呢,若非娶了徐辛夷,最多也就和二愣子常胤绪拉拉交情,不可能和这么多勋贵打成一片。
秦林早料到会有这般局面,冲着众位勋贵大声道:“我辈安居京师享福受用,全赖李将军父子在外厮杀征战,列位说,该不该敬他一杯?”
从来武无第二,这句话一说就戳到勋贵们的软肋——他们虽是武臣身份,却都没真正上过战场。
常胤绪立马跳起来,举起极大的一只海碗,满满的盛了一碗酒,不怀好意的递到李如松眼皮子底下:“秦老哥说得对,来,我敬你这碗酒,是带把的就一口干了!”
一大碗二锅头,十个人有九个受不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叫李如松出洋相吗?
李如松微微一笑,顺手接过酒碗,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就喝了个精光,将海碗稳稳的放回桌上,脸不红手不抖。
众勋贵面面相觑,全都看得直了眼,那可是一整碗的二锅头啊!
秦林窃笑,又拍拍手:“有酒无舞,甚为无趣,闻得李兄从辽东带来各族歌姬舞女,何不请来见识见识?”
李如松略呵呵腰:“如督主所愿。”
胡茄声声,羌笛阵阵,悠扬空寂的乐声铺天盖地而来,一座天外天仿佛变成了塞外草原,接着楼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蒙古、朝鲜、女真等等各族美女轻歌曼舞走入,不但身段窈窕、容貌姣好,每人身上都珠玉琳琅,珍珠、黄金、百宝装饰,极尽奢华。
小公爷小侯爷们全都咋舌,他们要这么富丽堂皇,却也不算难,但要找到这各族美女,那就不大容易了,没想到李如松也是同道中人啊!
辽东李家,打仗如狼似虎,享乐也穷奢极欲,李如松这个“官二代”的脾气,与冠军侯霍去病颇为相似。
徐廷辅端起了酒杯:“没想到李兄也有这般潇洒风流,来来来,小弟敬你一杯!”
李如松很快就和勋贵们打成一片,酒酣耳热之余,对秦林更为感激。
秦林并不居功,言语一如平常,凭这点小恩小惠就想收服李如松,恐怕做梦都梦不到,凭此和东李结个善缘,将来在辽东有一臂助,已经相当满意了。
勋贵们胡天胡地,秦林酒过三巡就回到家中,正瞧见徐文长在收拾行装。
“我那族侄已经到了,”徐文长告诉秦林。
对徐文长这位族侄,秦林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徐老头子说过,这个年轻人也就是比较勤奋好学而已,请他来做个周旋于迎来送往、劳形于案牍之间的幕府清客罢了,反正出谋划策的事情有张紫萱——开玩笑,张居正的家学渊源,谁还能胜过相府千金?
不过好歹是徐文长推荐的人,秦林给老先生面子,请新来的徐先生花厅相见。
徐先生颇为年轻,只有二十几岁,是个白面微须的小生,形貌温文尔雅,见到秦林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稍稍有点迟疑。
徐文长招招手:“子先贤侄,你还不来拜见秦督主?”
徐先生赶紧上前,长揖到地:“学生徐光启,拜上东翁。”
徐、徐光启!秦林眼睛瞪得像对二筒,嘴巴合不拢来,连声道:“你、你是徐光启?徐老头子的族侄?”
徐文长怪眼一翻:“有什么奇怪的?他是松江徐,我是山阴徐,中间就隔一座杭州湾,联宗排下来,子先正是我族侄。”
没什么,没什么,秦林摇摇手,感叹世界真小,利玛窦,徐光启……他坏笑着拍了拍徐文长:“老头子,你可以走了,你真的可以走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第二天清晨,徐文长带着青黛赠给的诸般补药,徐辛夷率女兵缝的一件皮裘,张紫萱送的江陵太师亲笔批点过的一部《吕氏春秋》,骑上快马,偕三五从人,朝着北方扬鞭而去,并不留恋这京师的十丈软红,因为草原上有位痴心守候的青丝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