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应里急得满头直冒汗,督着果当大王来回驱驰,他胯下这头象王确实有几分灵性,竟抵挡住水果的诱惑。帮着主人收拢战象部队。
但见莽应里每驱着果当大王到哪里,这象王就用长鼻子碰碰别的战象,偶尔还低吼两声,那战象就像被训斥了似的,俯首帖耳老实起来。
“我靠。这头象是监工啊?!”秦林远远看见,不禁惊讶起来,然后他坏坏的一笑:“看来还不够乱,邓老将军,给他们找点乐子吧。”
“末将得令!”邓子龙双手抱拳行个军礼,两腿一夹马肚子,战马四蹄翻飞泼拉拉的去了。
这时候要在后撤之后重新组织进攻,其实难度相当大,稍有不慎就从诈败变成了真败,被敌人撵着屁股狠揍,不过这些明军本来就是百战精兵,而且缅兵战象陷入混乱,连后面的步兵也被堵住,完全无法做到衔尾追袭,明军简直就像在训练场上一样,得以从容不迫的整队、列阵,重建鼓号旗帜为主的阵列指挥体系,鸟枪手和炮手也完成了重新装填的作战准备。
“快、快!”莽应里看到明军已经全面恢复了作战体系,不禁心急如焚,鞭笞着果当大王东奔西跑,试图拯救混乱中的战象部队。
已经有三四十头战象被他组织起来,列成了小小的阵势,更多的战象还在四处乱跑,寻找美味的水果。
可惜,老将邓子龙不会给他机会,三声闷雷也似的鼓声从明军阵中敲响,也好像敲在莽应里的心头,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抖了三下。
“虎!”明军大喝一声,长矛手将矛朝斜上方四十五度竖起,刀盾手举盾持刀,弓手将箭矢轻轻搭在弦侧,鸟枪兵枪口向上,火绳滋滋的燃烧,炮手们将虎蹲炮和佛郎机瞄准缅兵,黑洞洞的炮口令人寒毛直竖。不仅莽应里,不少缅兵也看到了这一幕,情知明军的攻击即将降临,他们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虎!”明军又大喝一声,整个阵列开始缓缓前进,压向了混乱中的缅军。
更多缅兵开始慌张,那些被战象带着四处乱跑的武士,也竭尽全力想恢复控制,那些位置靠前的缅兵,眼睛里已经露出了绝望的色彩。
“虎!”明军发出第三声大喝。
虎蹲炮和佛郎机发出了怒吼,炮口烈焰迸发,弹丸如雨点般扑向敌军,接着鸟枪兵进入射程,排枪齐射的弹幕向着缅军兜头罩落,弓箭手也拉了满弓,轻箭以四十五度角升上天空,然后朝着敌军狠狠扎下!
长矛手、刀盾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呐喊,挥舞着明晃晃的武器,以便步朝敌军冲去!
这是传自戚继光戚老虎的战场口令。第一声虎,全军准备作战,第二声虎,全军开始前进,第三声虎,远程武器陆续发射,长矛兵和刀盾手等近战兵种便步接敌。
邓子龙麾下的浙兵,也沿用这种战法。
缅兵遭遇了当头一棒。原本以为前面明军的枪炮就技止此尔,没想到现在的攻击威力几乎翻倍,虎蹲炮和佛郎机的炮火就像铁雨从天而降,鸟枪手的排子枪打得又准又狠,割韭菜般收割着缅兵的生命;就是抛射的轻箭也对战象背上的武士构成了致命威胁,不停的惨呼着跌落,就算没被箭射死也没跌死,也被乱跑的大象踩成了肉泥。
完了!莽应里心猛地往下沉,他咬了咬牙。冲着不远处的加尔德诺叫道:“快阻止明军,尽量拖时间,我能让更多的战象恢复过来!”
“如您所愿。”加尔德诺摘下帽子鞠了一躬,然后指挥麾下的士兵:“西班牙的勇士们,以上帝和国王的名义,战斗吧!”
能够组织起来的四十头战象被驱赶着挡在前面,并且缓缓加速冲向明军,西班牙火枪手支起木什科特火枪,从两翼放了一轮齐射。
明军长矛兵的盔甲并不能抵挡这种重型火枪的子弹,凡是被击中立马一个大血洞,奔跑的身体保持不了平衡。猛地往后一仰,栽倒就再也爬不起来。
刀盾兵看见对方阵地上火光连片,本能的举起了盾牌护住全身,但木什科特火枪的弹丸携带着巨大的动能,打得盾牌木屑纷飞。击穿之后仍不停下,如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刀盾兵身上,立马摔倒在地,嘴角鲜血溢出,就算不死也已重伤。
西班牙人的火枪厉害!秦林看了暗暗惊讶。这种火枪的威力似乎比自己改进的掣电枪、迅雷枪还要强上三分,但是太重太长了,发射时还要叉杆支在地上,并不适合大规模装备。
西班牙火枪手,也是配合缅兵行动的,如果单独作战,也需要冷兵器部队的配合,否则一个骑兵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
孙承宗和徐光启是头一次亲眼目睹两军以火器交锋,两位师爷都看得目眩神摇。
“西夷战法也有其犀利处,用之练兵,必能生奇效,”孙承宗咂了咂嘴。
徐光启暗暗点头:“我中华自古号为天朝上邦,如今看来,西洋人亦有长技,不可盲目视为奇技淫巧……只不知世界之上,如佛郎机者又有几国?”
亲临前线指挥的邓子龙不慌不忙,七百头战象明军自然要退避三舍,这里只有几十头战象了,还怕他作甚?
老将军亲自磨动令旗,命所有火枪手、弓箭手和炮手不要理会西班牙人,全部火力朝那几十头战象攒射。
明军阵地里又是一阵猛烈的枪炮声,同样的火力密度对七百头战象算不得什么,集中到四十头战象身上自然不同,当即有十多头战象被放翻,剩下的也被打得皮开肉绽。
嗷呜~~一头战象终于耐不得疼痛,大概是想到同伴还在后头吃水果,自己却在前面挨揍很不划算吧,它转身撒开腿儿就跑,在明军视野中只剩下两片大屁股和一条甩啊甩的小尾巴。
大象是群居生物,从众心理挺强的,有一头开跑,剩下的也都跟着往后乱跑,无论缅兵如何努力也不能阻止它们。
西班牙火枪手布设在这个较小的象阵的两翼,战象逃跑倒是没有冲乱他们的阵形,骄横的火枪手们继续装填子弹,向明军倾泻弹雨。
找死!邓子龙又将令旗磨动,两队轻骑从明军阵后疾驰而出,飞快的扑向火枪手们。
刚才有战象挡路,骑兵冲出去是找死,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骑兵们端着前头粗,带着三个眼儿,后面一根杆子,外形很像拉长的木柄手榴弹的武器,火绳还在滋滋的冒着烟。
木什科特火枪是火绳枪,射击时从扣动扳机到龙头落下再到子弹出膛,有个不算长的延迟,如果是射击步兵当然没问题,打高速飞驰的骑兵就很恼火了,西班牙人放了一轮枪,没打中几个明军骑兵。
骑兵们冲到近处,将三眼铳对准敌人,三个眼儿砰砰砰三声枪响,子弹朝着西班牙人扑去。
这么近!西班牙火枪手吓得不轻,可等到明军骑兵打完了之后,他们欣喜若狂的发现自己的伤损和刚才明军骑兵所承受的其实差不多。
三眼铳的威力太小,准头似乎也很成问题。
那么接下来该肉搏了,西班牙火枪手扔掉笨重的火枪,拔出腰间的佩刀逼上去,他们很高兴的看到明军骑兵似乎没有携带长矛和马刀。
嘿嘿嘿……
但下一刻,西班牙人就傻了,因为明军骑兵把三眼铳倒转过来,拿着它尾部的长柄,抡起前头那坨铁一通猛砸!
尼玛,这是火枪还是铁锤啊?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西班牙人,顿时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