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都有很大的风险被目击到。
毕竟有塔中有灯火shè出,人那么大个目标,想完全避开别人的视线还是挺不容易的,一旦被谁发现,事后由官府查知,凶手制造高明谦自杀的企图必然失败。
秦林又道:“而且,就算凶手碰巧没有被目击道,因为我们很快就赶到了塔下,他也来不及逃跑,也就只能是目前的四名疑犯之一,对不对?”
白霜华这次不假思索的表示同意,从高明谦坠塔到她跃上大雄宝殿的屋脊,之间相隔的时间非常短暂,至少不够那凶手从容逃遁——当时她极目搜索,如果有飞遁的人影,早被天下第一高手追上去,老鹰抓小鸡似的捉住了。
秦林微微一笑:“那么问题来了,两名和尚是自幼出家,连捷是高家的家生奴仆,高升也跟了高明谦十几年,他们有谁会是凌空渡虚的轻功高手?”
白霜华哑然,她身为白莲教主,以前也曾派遣卧底,比如荆王府,比如蕲州卫指挥使家里,这种情况下,可以花费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让一个武林高手潜入进去。
但遇到文官体系,这种深谋远虑的安排难以奏效,因为文官的选拔,也即是科举的结果难以预知,同时文官的调动也相当频繁,白莲教就很难做出对应的安排。
就拿高明谦来说,十几年前他还没考上进士呢,一个普通书生,谁会往他身边派卧底?直到四年前,他还是内地的一位丝毫不起眼的知州,谁知道他会卷入后来莽应里入侵的剧变之中,预先派遣高手在他身边潜伏起来?
所以根本不必试探,凭分析就知道自幼在常乐寺出家的两名和尚,以及追随高明谦至少有十几年的两名仆从,都不可能是什么武林高手。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白霜华冰与火交织的双眸,多了一丝迷惑。
“凶手……”秦林看到饶仁侃和苏酂的轿子正朝这边过来,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手指头在空中转着大圈,等到这两位下了轿子,才猛然朝高升一指:“就是他!”
“不、不是我,老爷冤枉,冤枉啊!”高升双手乱摇,眼泪鼻涕都流下来了,看上去可怜到了极点。
刚刚走下轿子的饶仁侃和苏酂,见状心头猛的一跳,同时暗觉不妙。
其实白霜华、骆思恭、陆远志、牛大力等人都不是很吃惊,因为他们最怀疑的就是这个高升。
原因很简单,这不是普通的杀人案,是牵涉到钦案,牵涉到一名四品知府之死,有可能引起云南官场巨震的案子,它发生在东厂督主和北镇抚司掌印官的眼皮子底下!
如此重案,饶仁侃、苏酂等官场老将自可指东打西、浑水摸鱼,借机攻讦秦林,自己好来一招霸王卸甲脱袍让位李代桃僵,可直接牵涉到案件的四个倒霉蛋,前景那就很不美妙了。
要知道,这时候可没什么禁止刑讯逼供的说法,东厂、锦衣卫在这里,没有证据也能打出证据来!东厂秦督主,北镇抚司骆都督,手下如狼似虎的弟兄,都有把狗熊打得承认自己是兔子的本事,抽筋、扒皮、洗刷、红绣鞋、鸭儿浮水,哪一样是普通人能消受的?
所以,凶手一定要尽量撇清自己,显得和案情毫无瓜葛,这样才有可能逃得一条xìng命。
也正是为此,反而是自称在十二层睡觉的连捷,秦林和骆思恭从最开始就没过多的怀疑他——谁要杀了人,再说我在睡觉,试图就这样从厂卫鹰犬面前蒙混过去,那他一定是个十足真金的白痴。
恰恰是离案发现场最远的高升,最值得怀疑!
“怎、怎么可能?”饶仁侃干笑了两声,脸上肥肉抖了抖:“秦督主说笑吧,高升始终留在第七层,有两个和尚可以作证,怎么杀得了顶层的高知府?”
秦林双目jīng光烁烁,自信满满的道:“时间和空间的障眼法!他自称头晕停在第七层,惠平惠安逐层点灯烛下塔时,他还在第七层,两个和尚点完了之后从第一层走上去,他依然在那里,所以大家想当然的以为他一直留在那里没有动过……”
陆胖子小眼睛贼亮贼亮的,忍不住把大腿重重一拍:“着啊!其实惠平惠安走到第七层下面,他就开始往上爬,到顶层做好了手脚,然后再下到第七层,等着两个和尚再爬上来,就显得他一直呆着没动!”
秦林笑着补充:“而且这样做他一点风险都没有,因为和尚是逐层往下点灯,以完成佛光自天而降的景象,绝不会突然折返往上走,也就不可能撞破高升行凶,反而会成为他不在场的证明人。哼哼,好算计呀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