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乘轿子直接抬进秦府后院,下来的不是女眷,而是管领腾骧四卫的张小阳张公公,扶轿杠的竟是昔年戚家军大将戚金。
秦林在院子里看花,抬起头来冲他笑笑,戚金也点点头就去找陆远志和牛大力玩耍,两人心照不宣。
张小阳一领黑sè偏衫,正是高品武职太监打扮,和以前每次看到秦林的时候,就满脸笑呵呵的不同,这次张小阳眉宇间带着忧愁之sè,嘴唇也显得焦干,看来是有些着急上火。
他下轿之后很着急的四下看看,找到秦林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袖子就叫苦:“秦督主,秦伯爷,我的亲大爷,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空在这里看花!”
“什么事,进屋慢慢说,”秦林温言安慰老朋友,这可是从蕲州开始的老交情了。
张小阳随秦林进到一处水榭,只喝了两口水,就把茶杯重重的顿在桌子上,气急败坏的道:“郑贵妃出尔反尔,本来我家叔父当初那么照应她,也没图什么回报,可她也不能恩将仇报啊!现而今张鲸那老王八卖身靠过去,郑娘娘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被老王八说动,有人看见他们在储秀宫密谋良久,出来时老王八满面风!”
哦?秦林眉头一扬,这个消息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是没想到张鲸动作这么快,郑桢接受得这么干净利落。
情理之中。张鲸是头老狐狸,做到司礼监掌印太监,内廷权阉第一人,李太后下旨之事更加巩固了郑桢在宫中的地位,他瞧出如今的便宜,岂不上紧着贴过去?郑桢受宠于万历,但手下没有真正的实力。顺公公和庞保刘成都有点不够看,郑国泰更是草包一个,他此时的投靠。便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说白了,张鲸绝不肯坐视秦林尽收与郑桢合作之利,他也要从中插一脚。
而在郑桢那边。她的终极目标是儿子朱常洵册立太子,自己成为皇后,将来儿子继位便是太后,此三件事三位一体互为表里,为了达成目标她什么都肯做,毫无疑问,张鲸这位司礼监掌印内廷总管的投靠,对实现她的目标具有很大的好处。
并且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总是不安全的,只依靠秦林似乎太冒险。如果能有替补的选择,为什么不捡起来呢?
在现实的利益面前,郑桢和秦林当年的交情,自然算不得什么。
何况,郑桢觉得。她还能给秦林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以此作为交换,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秦林随口将郑桢与张鲸的心态,分析了仈jiǔ不离十,“所以,郑桢和张鲸一拍即合。朝堂之上朝秦暮楚的事情多的是,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秦林云淡风轻,张小阳可忍不住了:“秦伯爷,您说的轻巧——拿根灯草,现在您坐稳了东厂督主,家叔在司礼监却被张鲸压得死死的,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家叔将东厂督主之位让给伯爷,图的就是守望相助啊!”
张小阳说着说着委屈得不行,几乎要哭出来。
秦林大笑,将他肩膀拍了拍:“着急什么?我秦某说的话做的事,有对不住朋友的吗?”
张小阳迟疑着点点头。
“那就行了!”秦林笃定的竖起一根手指头:“张鲸所为,在我看只不过是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张小阳睁大眼睛,现而今的局势,张鲸在内廷咄咄逼人,借助郑桢的支持,他将取得更大的优势,怎么可能自取灭亡呢?
张小阳心目中,快要灭亡的是自己叔侄。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张小阳长揖到地:“还望秦伯爷看在老朋友份上,拉我叔侄一把。”
秦林神秘的笑笑:“忍一时风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信得过我,你现在就把腾骧四卫的职司扔掉,随便御用监御膳房谋个闲杂差使,令叔暂且保留司礼监的位置,但要对张鲸退避三舍,暂时做个锯了嘴的木头人。”
张小阳越听越糊涂,这么一来,岂不是全面败退了么?
却听得秦林又道:“找我说的做,不久之后,保你叔叔做司礼监掌印。”
“伯爷没有开玩笑?”张小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又道:“不是不相信,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伯爷能告诉我原因吗?”
“天机不可泄露,”秦林故作高深。
半晌之后,张小阳才狠狠一咬牙:“罢了,伯爷从来不曾亏负过朋友,小的叔侄俩就信你这回!”
送走张小阳,秦林坐在椅子上沉思,隐隐觉得脑仁儿有点疼,郑桢就不消说了,张鲸这老王八蛋,旧账还没和他算,又跳出来拉仇恨,看来是得找个机会,把他和刘守有丘橓这伙人通通干掉。
一双柔萸轻轻按上了他的太阳穴,青黛今天休沐,没有去女医馆,不知什么时候,她站在了秦林身后,替他轻轻的揉着头部各处穴道。
女医仙的小手柔软又温暖,找到每一处穴道,揉、点、按、掐,有轻有重,舒解着秦林的疲惫,让他舒服得呻吟起来。
秦林突然捉住了她的手,“刚才,你都听到了?”
青黛点点头,片刻之后柔声道:“秦哥哥,青黛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也不想知道,但我晓得你是个好人,天底下少有的大好人,你做的事情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老百姓,那就行了。”
秦林心中一股暖流涌过,青黛毫无保留的信任,无异于世间最难得的珍宝。
不过秦林并不知道,身后女医仙总带三分婴儿肥。显得有些稚气的面庞,忽然走吧了一下,然后露出在青黛脸蛋上很难看到的犹豫之sè,仿佛绚丽的瑰宝蒙上了一层yīn翳。
正在按摩的小手,速度越来越慢。
嗯?秦林不明所以的哼了一声。
身后的青黛忽然展颜一笑,低下头,温软的唇瓣印上秦林的脸。然后在他耳边呵气如兰:“永宁这些年过得很苦,我和徐姐姐、紫萱姐姐看着都心疼呢!”
女医仙飘逸的长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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