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握剑的瞬间,凌若羽那原本以为要比唐不器更惨的凌迟忐忑,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肉相连般的亲切熟稔,仿佛这把剑本来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能够感受到剑身喜悦的颤抖,和自己的喜怒哀乐完全共鸣。剑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如臂使指,仿佛那就是自己的修行。
剑内本来被魔灵所侵,都还没能完全「夺舍」成功来着,魔灵忽地就感觉没自己的位置了,神剑有灵,剑灵归位,浑然一体,再无破绽。
魔灵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被「挤出」了剑身,跟个呆头鸟一样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恰巧夜无名的擒拿来临,庞大的吸力连同凌若羽和魔灵一起吸入掌中乾坤。
魔灵想跑,却怎么可能跑得开夜无名的天地束缚,无论怎么扭曲挣扎都挣不动。下一刻星河剑已经从身上碾了过去,把魔灵搅的粉碎。
凌若羽抬头看着空中的夜无名,眼眸复杂。她这一剑并不是为了刺魔灵的,魔灵只不过是挡在途中被碾死的蚂蚁。她刺的是夜无名的手掌。
那眼眸里有人们所知的星河应有的淡漠孤悬,也有那么一丝的……惆怅?
夜无名心里没来由地抖了一下,感觉这就像孩子在看妈妈,丢弃了孩子很多年的妈妈。
——她夜无名和赵长河争夺星河,算不算是在争夺孩子抚养权来着?
心念闪过,能量已然对撞。
「铛!」夜无名化掌为指一指弹在星河剑尖。
凌若羽五内翻涌,试图借力后退,却反倒往前栽了少许。夜无名的攻势从不是攻击,而是擒拿,层层气劲缠绕身周,似乎要把她绑走。
「我不去啊!」凌若羽大喊一声。
「轰!」万千剑气在身周爆开,剑气化作星辰,冲击束缚自己的牢笼。
说来洋洋洒洒,实则只是一瞬。夜无名正打算整个扛走,身后剑气暴起,岳红翎再度攻来。
夜无名再出左掌架开岳红翎的剑,忽地觉得自己这是不是叫吃了师徒盖饭……完了,去地球看的垃圾东西太多了,脑回路毁了……
师徒盖饭未曾消受,身侧刀芒闪耀,赵长河挺刀怒斩。
下方飘渺唐晚妆同时飞身而上,那边夜九幽也正在收尾,转头看了过来。
夜无名心中一串省略号,再墨迹下去,等九幽朱雀玄武全围过来,那不用等他们打上夜宫,自己就该送在这里了。
先撤,抚养权找机会再争。
夜无名再度深深看了一眼因发动全力攻击而憋得俏脸通红的凌若羽,继而纤影变得模糊,赵长河一刀斩来却只能斩到虚影,夜无名已经鸿飞冥冥,再无踪迹。
赵长河抬头看天,微微皱眉。
夜无名身合完整天书,现在可以说她才是天道,原天道真已经被「谋朝篡位」打成「域外天魔」了。只要在此界内她便是任何一处空气、任何一个元素,想怎么切换走人就怎么切换走人,根本无法捕捉。…。。
想要动她,还是必须直切她的根本,夜宫之所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转头看去,夜九幽已经彻底抹杀天魔之影,下方魔徒被崔元央率众全部押走,东海刚刚成型的海中天魔也被皇甫情和三娘抽陀螺一样抽得干干净净,再无残余。
原来三娘也御境三重了,她与皇甫情的联手,同级无人能扛。
每个人也都在转头看赵长河的位置,有人似笑非笑,有人微微嘟嘴。
这一战并没有人预计过赵长河会提前复苏,大家都是按照没有赵长河来布置的局。事实证明,这一战即使没有赵长河,原天道在界内的垂死布局也
已经被大家破得干干净净。借此一役,原天道历经两个纪元无数年的世界影响至此被肃清到了最低,或许还有极少量残余,也再无法掀起什么浪花了。
赵长河自以为的隐藏行踪扮猪吃虎,最终根本没有必要,他出手针对的最大对手实际是早就看着他复苏了的夜无名。
印证了飘渺所言的「世界缺了你不是不会转」,也印证着九幽所言「三界是我们的」。
都是当世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本身就足够让任何敌人喝一壶的。当她们经由这个男人拧成了一股绳,三界之固再非昔年可比。
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质询赵长河:还自以为是么,还需要你丢下我们,用自己的命去做些什么吗?
归根结底还是怨气呐……
赵长河看懂了大家的意思,抱拳团团做了个揖。
夜九幽伸了个懒腰,笑道:「先散了吧,时间多着呢,有事慢慢说。他现在最想对话的应该是红翎。」
唐晚妆笑道:「不器,此时清风明月,才是最好的寿宴之机,还不安排上酒?」
唐不器:「……」
老子之前惨遭凌迟,此刻浑身缠得像个木乃伊,明明是你们自己想要家庭聚餐,还要整个什么寿宴的借口?好端端一个寿宴被你们玩得乱七八糟,主角都被包成这样了你们还想把我摆出来现眼,是人说出来的话?
算了,和这伙世界上最大的黑帮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黑帮头子之一是自己姑姑的前提下。
唐不器蔫蔫地办酒宴去了,宾客们看足了一场决定世界格局的半决战,也是心满意足地离开虎丘继续赴宴。虎丘剑池忽地就变得很安静,如唐晚妆所言清风明月,映照幽潭。
赵长河与岳红翎立于潭边,一时没有出声。身后跟着个小姑娘,搓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凌若羽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大部队去赴宴呢还是跟着师父在这里做灯笼。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我说你是主角吧……这一战的真正主角就是你,别人都在给你搭台。」
凌若羽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还是垂首不说话。
想起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什么「不要说对师父不敬之言」,什么「你喜欢师父什么,我让她改」,小丫头脸蛋烧得,恨不得跳到剑池里埋着不出来了。…。。
还好没有在他身份暴露之前先见到师父,如果真跑去跟师父说「不要搭理那个色狼前辈」,师父会不会把自己埋土里去,就撅个屁股猛抽。
赵长河瞧她那模样越发好笑:「现在叫我什么?色魔前辈还叫吗?」
凌若羽偷偷看了看岳红翎:「师、师公。」
「嗯?」赵长河怒道:「臭丫头我是你爸爸!」
「我……」
「怎么,还没觉醒星河记忆?」
「有、有的。」凌若羽嗫嚅道:「关键是星河并没有多少记忆,可远远比不上若羽这十六年的完整人生。」
赵长河:「……」
是了,星河诞生不过一年时间,虽是生而有知,并且伴随赵长河南征北战见识许多高端局,那撑死也就是一年经历,有什么人生可言?对凌若羽来说,星河剑那点可怜巴巴的记忆简直就像一场梦,梦中除了爸爸并不多的陪伴聊天之外,唯一的好友是那个很吵的龙雀。
凌若羽偷偷瞟了眼此刻挂在赵长河背上的龙雀,目光清晰流露着「放学给我等着」的信息。星河只会捅人腚眼子?星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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