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照着她的意思,将下人全都遣了出去,听了女儿说的,却有些不大明白,刨根问底地仔细问她,“难道庆荣侯不知道你如今手中的产业是姜氏的?”
许梅馨有心遮掩,只含糊应了,也不解释。
许老夫人心中的盘算便啪啪打得飞快,寻思着女儿手中产业如此庞大,庆荣侯竟完全不知,便开始诉起苦来,“馨儿,你也知道,如今咱们家就只靠着你哥哥那点俸禄过活,我娘家的米行生意也越来越不好,明年亦瑶就要说亲了,你要不要给她添点嫁妆?好歹你哥哥嫂子对你一直都不错,逢年过节的给绣儿送礼都是最重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许亦瑶正和锦绣从外面进来,听到自己的嫁妆,不由得竖起耳朵来。
今天她陪着锦绣时,再不像从前那样刻意说着讨好的话儿。她忽然觉得,锦绣比起自己,也强不了多少。虽然嫁给太子看着繁华似锦,但也不过是个侧妃,待到将来太子做了皇帝,她也不过是深宫中的妃嫔之一而已。后宫有那么多妃子,想见上皇帝一面恐怕都难,大好年华也不过就是付之东流。若是万一生不出儿子来,过个几年,谁又还记得她?
因此,对锦绣说话的时候,难免便腰杆硬了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卑躬屈膝。
许梅馨听了母亲的话,心中恨得直咬牙。自己本就有苦难言,回到娘家她一句不问自己的状况,现下又来惦记自己的私产,如同哑巴吃黄连一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许老夫人见她不吭声,便有些不高兴,“你手里的东西,还不是都要给绣儿,她将来做了侧妃,嫁妆的规格难道还能越过正妃的去?你又没个儿子,这些东西难不成将来你要带进棺材里去?”
她原先只是商贾家粗养的闺女,也未如何受过闺礼教育,说出的话便有些粗陋难听。
锦绣今日在外家,总算是将她们的嘴脸看了个清楚。只是一直忍着,不愿发作起来让自己更失颜面。
此刻听了“侧妃”二字,脸刷得白了起来,只觉胸口一阵腥甜,一口血便要喷将出来。
她死死忍住,目光从厅内的外祖母到母亲,又转到许亦瑶铁青又鄙夷的脸上,只觉得这些日子的所受痛苦,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些原本巴结讨好她的外家人,如今贪婪和嫌弃自己的嘴脸。
连带着母亲的无能,都让她痛恨无比。
她转头就走,身后传来外祖母不屑的冷哼,喉间的腥热终于还是忍不住喷了出来,她极快地用帕子掩住,挣脱要扶她的丫鬟绮秋,头昂得高高的,走了出去。
许梅馨死死地盯了母亲一眼,起身追着女儿去了。
许老夫人脸色极是难看,也不叫人去送。
还是琼夫人实在看不过去,这老太太也太过没眼力价儿了,当年许梅馨嫁入秦府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一副嘴脸,后来得知女儿被扶正了,又巴巴地亲自跑上门去问候。
锦绣以后虽是侧妃,却也难保桓五小姐没有个七灾八难的,说不定哪天出个意外,正妃的名头还不是要落到锦绣身上。
便起身笑着道:“我还是去送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