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血,滴在了地面上,且,伤口伤在手腕处。
这是个很明显的地方。
若不帮他掩饰一下,不将动静弄大一点,一旦日后,有人质疑起来,她轻飘飘的一句证明,是不顶用的。
只能是,众人一致为他作证,为他洗脱嫌疑。
就是可惜了……
江雪玥淡淡的叹了一声,如此一来,她女儿家的名声,此次,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
…………
皇家人,一般提前三日来大观音寺,以显示皇家的优势所在。
等第二日后,便可以,随大臣一同进行礼佛,朝拜佛像。
一个上午,江雪玥都跪在佛像前礼佛。
自然。
不仅只有她一个。
百里连儿,江雪玉都一样。
只是,她没有长期行过跪拜礼。
毕竟,她是在尼姑庵里住了十年的人,与这些从小到大,都恪守礼规的人,不一样。
这十年来,除了死去的母亲,她还真没跪过谁……
谁也不敢让她跪。
好歹也是个郡主之身,打打杂劈劈柴可以有,旁人问起来,尼姑庵里的老秃尼,可以说是磨砺一下心智。
至于跪拜一事,她还当真寻不出借口来说。
一个上午过去,江雪玥双膝发麻疼痛,简直不能动弹。
百里连儿和江雪玉虽好不到哪去,却只是双膝发麻,些微疼痛,却没有江雪玥严重。
她们两个,并不知道江雪玥的情况如何,以为一样,稍作歇息,便出了大堂。
江雪玥坐在垫子上,揉着膝盖。
她伸手,想取一些银针通通血,却突然想起,银针上面,皆被她染上了麻药。
都是那个白眼狼的错。
若不是那夜,他轻,薄于她,而她又打不过他,她至于每一根银针,都沾上麻药么?!
江雪玥咬了咬牙,从垫子上站起身来。
膝盖处,立即抽疼的不要不要的。
她眸色微变,伸出手扶上了一旁的石柱上。
紫卉的身影,从大堂外走了进来,见状,她赶忙上前,扶着江雪玥。
“郡主……”
江雪玥摆了摆手,“没事,等会便好了。”
紫卉皱着眉,“太子殿下,璟然殿下,还有五王爷他们,皆在大堂外等您,一起吃斋食。”
江雪玥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轻轻推开紫卉的手,强行忍着疼,努力装作自然一点,慢慢的,走出了大堂。
紫卉的秀眉,皱的更紧。
……
一出大堂,众人的身影,一下子皆入了眼帘。
江雪玥的视线,在李初然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容隐眸色微沉,却是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太子笑着,问起了江雪玥,“看雪玥这幅表情,着实是挺关心初然的啊……”
李初然慎重的反驳道,“太子爷莫要说笑,郡主身为女儿家,清誉最为重要。”
江雪玥沉默着,没有多说。
见容隐朝她招了招手,她便再次忍着针扎的抽疼,极为缓慢的走到了容隐的身边。
似是察觉不太对劲,容隐的眼睛眯了眯,“脚疼?”
江雪玥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待迎上容隐深谙的眸光时,她的心猛地一跳,舌头转了一个圈,才回道。
“有点,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容隐不冷不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朝千雾道,“取一桶热水来。”
“是,主子。”
江雪玥黑眸微闪。
她瞅着容隐,见容隐看她,她忙赔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百里连儿紧咬着下唇,眉头紧皱,却也没有见她,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太子将容隐和江雪玥的互动,收入眼底,却又将刚才的话题继续。
“这也没有什么,昨夜雪玥与你,不是还在一个屋檐下,切磋茶艺么,怎么今日个本宫随口说说,初然你就受不了了,嗯?”
是啊。
昨夜,他俩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起切磋茶艺的。
如今太子随口说说,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李初然欲要再答,却被江雪玥轻轻地打断了,“雪玥不过只是欣赏代史大人罢了,想必太子爷也知道,殿下看雪玥功课,看的紧。
雪玥听说代史大人,略懂茶艺,这才请代史大人赐教的,雪玥与代史大人,清清白白,还请太子爷口下留情。”
太子转眸瞅了瞅江雪玥,“你一个女儿家,那又是大晚上的,不论是切磋什么,一个大男人入了你居住的地方,就是会引起他人遐想,本宫何错之有?”
江雪玥张口欲想反击,却被一道低沉的嗓音,淡淡的打断了。
“昨夜,本王也在。”
李初然拧了拧眉,眸色微微转深了几分。
江雪玥的眼眸,有惊色一闪而过。
她抬眸望向容隐,却见他看着太子容堇,薄唇轻启。
“本王这徒弟太傻太蠢,听她说要请教代史,本王,怕她丢了本王的脸面,所以,去了她房里。”
太子眯眼问,“可,昨夜,本宫听张头领说,只瞧见了初然和雪玥,并没有瞧见九弟……”
江雪玥的心,一瞬间高高悬了起来。
昨夜,张头领可是去过她房内的。
容隐并不在她房里。
他若不说,他也在那里的话,她至多便是名声尽毁,没有什么实际性的打击。
如今一来,他若是说不出,他的去向,不仅她和李初然,连带着他自己,亦会惹人怀疑。
容隐沉默不语,良久才出声。
然,他一出声,江雪玥便差点惊了下巴。
只因他道,“因为,本王在沐浴。”
……
…………
男人说起谎来,原来真的不用打草稿。
李初然好心的接上容隐的话,“郡主失手,一不小心把茶水泼在了殿下身上,殿下又不放心郡主,这才命人取衣物,在郡主房里沐浴更衣的。”
闻言,百里连儿的面色,都白了几分,“隐哥哥,倒真是一个好师父……”
“好师父不敢当。”
容隐低垂了眼眸,视线锁在江雪玥的脸上,唇角似笑非笑的样子。
“毕竟,本王又罚雪玥,重新抄了一次知识点,这一次,是二十遍。”
江雪玥面色一讪,硬着头皮,接话道。
“殿下素来严厉,雪玥一连失手了两次,殿下罚雪玥抄上二十遍,已经算是轻的了……”
太子面露疑色,但听江雪玥他们几人说的天衣无缝,藏宝图亦没有丢失,便也不再深究。
容隐眸里的笑意更沉,他朝江雪玥道,“晚上务必抄好给本王。”
江雪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与容隐道,“真的要抄?”
男人‘嗯’了一声,江雪玥面色发苦,他却是凉凉的道了一句。
“若是再不好好反省反省,本王对你,就要不客气了。”
江雪玥听的一头雾水。
碍于众人在场,她便也没多问。
场上的人,唯有他们二个的互动最多。
李初然抿了抿唇,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绑着纱布的手腕。
些微痛楚传来,他眯了眯眼,再次抬眸时,已然恢复如常。
……
千雾打了热水来,容隐让紫卉扶着她坐下,泡一泡脚。
太子容堇,与其他人先去用膳,唯有容隐坐在一旁,静静的泡着茶水喝。
气氛是安静而诡异的。
木桶里的水,漫过双膝,泡起来,很是舒服。
就是有点热。
不过,大夏天的泡脚,不热也奇。
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江雪玥扭头,看向容隐,“殿下,昨夜可知,是什么东西被盗了?”
男人端起桌上茶盏,以杯盖,轻轻拂刮了几下茶面上飘起来的茶叶。
“没有什么被盗,只是东西快被盗了,恰好被发现了。”
江雪玥揉着自己的膝盖,点了点头,“可知是什么东西?”
“藏宝书。”
男人将茶送到唇边,呷了一口,突然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昨夜睡的可好?”
睡的可好?
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夏乏的日子,她是不会失眠的。
江雪玥道,“尚好。”
“本王睡的不好。”
“……”
需不需要她替他扎一针,助他睡眠?
江雪玥尚未来得及接话,便听男人又问,“郡主觉着,代史为人如何?”
代史?
李初然?
此人,本身便救过她的命。
十年前的李初然,不过只比她大个两三岁的李初然,却是毫不犹豫的,将她从河中,救了起来。
她自然是有好感。
虽然已有十年,未曾与他有过交流。
但从昨夜来看,他还真的是温润如水,连威胁旁人都不会。
想起昨夜,江雪玥的唇角,已有微微笑意。
“代史大人自是极好,谦谦公子,君子如玉,待人也是礼数周全,世人亦没有流传他什么,不好的事情,更不曾听闻,他待人不好过。”
男人俊美的容颜一沉,漆黑的深瞳里,骤然挑起了漩涡般的危险。
他低沉着声音道,“那你可知,这般出色的代史,有多少优异的大家闺秀,名门望族,公主郡主的,瞧上了他?”
江雪玥有些惊诧的望向容隐,“代史大人,竟这般惹人喜欢?”
不过,好像也不怎么夸张。
且不说李初然人生的好看,便说他是丞相的嫡子,又是五王爷身边的红人,更是深受老皇帝喜欢的臣子……
未来的明月……
未来的璀璨之星。
有那么多人喜欢,实属正常。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继续道。
“代史毕竟是我天陈国的骄傲,父皇自是会给他指一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绝代美人……”
他盯着江雪玥看。
随后,他伸出了手,挑起了她的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