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懊恼的咬着牙,虽然明知院内没有其他人,却还是警惕的四下看了看,同福在外堂,也没往院子里瞧,他这才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愤怒的道:“戚兄,你知道我刚刚出去听到了什么消息么?”
戚弦自是摇摇头:“张兄赶紧说吧,到底听到了什么消息,让你如此失态?”
“这些狗入的,我们不分昼夜的苦读十几年书,就是为了能考取个功名,可有些人,什么都不干,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家里老子有钱,轻轻松松就能拿个贡士。
我知道戚兄对这次会试的会元志在必得,可我要告诉你,会元早就被买走了,五万两,哈哈哈----五万两啊,我十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
张天恼怒的狠踢了梨树一番,将那几朵孤零零早开的梨花也都晃掉了,他忽的蹲在地上,捂着脸竟然呜呜的哭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样子实在不好看,看着也窝囊,同福虽在外堂,可穿过门还是可以看到内院的情形,他只知道张天突然就哭了,却不知是为何,再观戚弦,也是傻眼了似的呆愣在原地,不一会儿,又见戚弦揪着张天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同福摇了摇头,暗道恐怕是起了什么争执,便没了兴致,又去数自个儿的钱去了。
张天被拎了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他抹了脸上的泪,又是懊恼又是羞愧,“叫戚兄看笑话了,戚兄有所不知,我已经两次会试落榜了,你知道会试三年一次,这是我第三次考,我等了七年呐。
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七了,老父亲为了让我念书考试,家里的地卖的也差不多了。我是个不孝子,眼见着家产都要被我耗尽了,今年本来我是有信心能考上贡士,可没想到,早上出门儿闲逛的时候,竟然听到了惊天内幕。”
戚弦也是个万事不露声色之人,他方才已经将震惊震怒所有情绪都收敛了起来,此时只是冷静问道:“你这消息从何处听来的?”
张天用手捏着鼻子擤了一把鼻涕,在鞋面儿上蹭了手,调整了呼吸和情绪,这才娓娓道:“早上出门去了趟马四街闲逛,说来惭愧,我是知道那里有个赌场,就想去玩两把----”
他见戚弦眉头已经微微皱起,又赶紧解释道:“我真只是打算去玩两把,我三年没进过赌场了,这次也是有信心考上,想着明日就放榜了,我就想去放松放松。”
戚弦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张兄不必与我解释,这是你的自由,接着说吧。”
张天又吸了吸鼻子,“我在赌场玩了两把,却意外碰到了孙莱士,不知戚兄是否认识此人,与我们一同下场子的,当日还特嚣张,喊着今年会元非他莫属。”
戚弦对那孙莱士有印象,遂点了点头:“是个狂妄之徒,不过既然刚放言,我还道他兴许真有几分真本事。”
“我呸,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张天唾弃一口,不屑道:“那戚兄肯定不知道,他老子是番禺的布政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