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的想。
他觉得,她不属于那里。
某日,他照常被府里的婢女议论。
因为他见了宰相府的二小姐不行大礼,那个矫情的女人便将事情闹到了那个温和的妇人面前,指控他不懂规矩。
“你是姐姐买来的,当然可以对我胡作非为。”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我什么都比不上姐姐,如今姐姐的一个小小奴才都敢踩在我头上来了。”
这个女人比她更聒噪,话里话外都很让人不舒服。
妇人没有说话,而是将瞌睡中的她唤来。
“暮儿,你买来的这个下人未免没有规矩。”
“阿瑶是养女不假,可也是我付菁华的女儿,你不能任由外人这么作贱她。”
那是暮阳第一次冲银墨发火。
她小小的巴掌甩到他脸上的时候,银墨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冷着脸:“要么,你给阿瑶妹妹道歉,要么,你就在这里跪足三个时辰。”
银墨面具下的脸不怎么好看。
他想抠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
她那个所谓的妹妹,明里暗里都在妇人面前挑拨离间,暗指自己嚣张跋扈是受了她的指使。
她还这么护着那个所谓的义妹!
他觉得她不可理喻。
那是他第一次下跪。
他跪在院外,赌气似的跪了整整六个时辰。
晚间下了暴雨。
一个身量约摸和她差不多的女人撑着把油纸伞,顶在她头顶。
“你快回去吧,小姐说了,你不用跪了!”
银墨沉默着起身。
婢女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她后面撑伞,将他送回了下人房间里。
“我叫彩星,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她们主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拥有一种让人讨厌的气质。
多管闲事的气质!
银墨浑身湿透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面具也没摘。
彩星告诉他:
“你不要怪小姐,她今天这么做,也是为了日后二小姐不找你麻烦。”
“你自从来了相府后,整个人言行举止奇怪得要死,前不久倒出都有人在背后里议论你,说你是怪物。”
“小姐当时听不过去,还罚了那几个多嘴的下人,让他们不许欺负你。我给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家小姐,她是个很好的人。”
当晚,银墨想了许久。
很好的人?
好人?
他细细揣摩着这两个字的含金量。
那是他第一次对人的好坏有了分明的界定。
他说不出什么情绪,当晚和衣而睡。
半夜,他的门又被轻轻推开了。
他是杀手,耳力一向警觉,听得出来来人的脚步是暮阳。
她来干什么?
银墨绷直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听着暮阳的动静。
动静在耳边停了下来,她站在床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面具瞧着。
瞥见他湿乎乎的衣服,她小声嘟囔一声:“不是让人给你送衣服了么?”
“成日里穿得跟只黑乌鸦似的,丑不拉几的。”
她替他掖了掖被单。
银墨静静躺在床上,突然,身上就温暖了起来。
脸上的面具动了动。
小姑娘想要趁他睡着摘下他的面具。
他捏紧的拳头在被单里偷偷放松,妥协似的一动不动,任由来人将自己的面具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