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天,银墨需得在意识极度清醒的情况下,一刀一刀划开心口,将血放出来。
闻天真怕他一个撑不过去,死在天机堂。
可他却似乎有一种执念,这股强大的信念支撑着他放完最后一天血,这才彻底晕死了过去。
他不知道晕了多久。
大概是半个月吧,这半个月,闻天每日用糁汤为他吊着命。
“老家伙云游四海去了。”
“他让我转告你,那丫头醒了,你不必担忧。”
醒了就好。
他浑身缠满绷带,没有一块儿是好的。
银墨赶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心口,伤口被扯动,没有摸到他的东西,他冷声声且恐慌道:
“我的衣服呢?”
“你是想找这个吧?”
闻天手中拿着那个木盒子,在他面前扬了扬。
“给我!”
银墨不顾崩开伤口,一把夺了过来,紧张地打开盒子检查了一遍,见里面的东西没有碎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闻天有些莫名其妙。
“不就半个破糖人儿,你这么紧张干嘛?”
“哦,我知道了,你地狱门口爬了一圈儿救回来的那姑娘给你的,对吧?”
闻天老父亲一般教育他。
“不是我说你,喜欢人家姑娘呢,就养好伤,健健康康站在人家面前去大胆争取。”
“你不告诉人家,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你再这么畏首畏尾,被人抢走了,你到时候都没地儿哭去。”
那天银墨抱着那个盒子想了很久。
她,会喜欢他么?
会喜欢这样一个眼里只有杀戮的坏人么?
他不敢想,痛苦地闭上眼。
只是想着,如果自己养好伤回去,能不能继续陪在她身边。
她如果看见他,会开心的吧!
哪怕做个护卫,也够了……
他逼着自己喝下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为了让他痊愈,闻天继承了他爹的衣钵,每天变着法儿给他煎药。
终于,半个月后,他心口的伤疤不再流血。
他终于能穿上衣服,这一天,他没有戴面具,她如果看见他摘下面具,会不会更开心?
银墨偷偷去了宰相府。
却在门口,看见了那个当朝的太子殿下,轻轻替她披上披风,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长街上。
他被人撞了一下,胸口的木盒掉了出来,那半个兔子脑袋砸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来人一个劲儿道歉,他却麻木着,一个人往前走。
“喂,你东西掉了。”
是她的声音。
暮阳捡起那个木盒,追了上来。
“我府中侍女没看路冲撞了你,你没事吧?”
他背影有些踉跄,将头埋得低低地转身,暮阳看不见他的脸。
“谢谢”他接过木盒,匆匆欲走。
暮阳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想要赔偿,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
暮阳嘟囔一声,和身后跟上来的男人手拉手离开。
他背靠着一个货摊,身后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个兔头糖人儿,友善地提醒他。
“哥哥,你的胸口流血了。”
他低头,鲜血浸透他素白的衣衫,正汩汩出血。
那一天,他的心口被砸了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