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轻离府的那一日,晴朗了很久的天气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将整片苍穹都覆盖上了一层墨一样的颜色,不久恐将雨。
因为是被送出去做妾,所以没有新娘子嫁人该有的排场,有的只是一个喜婆,一身喜服而已。
喜婆走进了房间,为苏云轻披上了红盖头,适才挽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迈出了门槛。
她们先是去了主厅,那里苏绍与陈玉珍已经早早的就开始侯着了。
纵然陈玉珍对自己薄情寡义,但苏云轻还是毕恭毕敬的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因为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看着苏云轻那般真诚的模样,陈玉珍又是端出了那副虚情假意来,上前拉起了她的手,精锐的眸子深处现出了点点晶莹,好像是有不舍。
当着众人的面,陈玉珍对着苏云轻说了很多话,有叮嘱,亦有告诫,都是平日里对其不曾有过的温柔与慈爱。
这样的一番话说下来,还真的能叫不明真相的人以为她们是一对亲生母女呢!
不管说什么,苏云轻都淡淡应了,只是心死如灰的她再也兴不起任何的感觉了,甚至连恨都懒得再恨了。
拜别了苏绍夫妇二人,她便是走到了谢小桃的面前,“锦儿,替我照顾好娘亲。”说完,给自己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决绝地离开了。
在喜婆的搀扶下,苏云轻钻进了轿子里,开始随着骄子的颠簸而颠簸。
苏云轻偷偷闭上了眼睛,尽量克制着自己去撩开轿帘子的冲动。她虽然并没有去看外面,但在脑海里已然勾勒出了一幅画面,一幅那座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气派府邸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画面。
苏云轻,以后这座庭院就和你不再有任何关系了,会留恋吗?苏云轻在心底默默地问着自己,可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
侍郎府于她而言有着十来年的感情,但真正能叫她留念不舍的人却是早就已经不在了,确切的说,是她想要开始珍惜的时候,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想到这里,苏云轻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与涂了丹蔻的红指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苏云轻定了定神儿,仰头,将那药粉尽数灌入口中。
谢小桃说过,她们之间的差距只在于一个勇气而已。是,她承认,相比于谢小桃来说,她的确是少了一股勇气,一股敢与他人顽抗到底的勇气,就好比去给赵太傅做妾这件事,直到花轿临门,她都没有勇气跟苏绍和陈玉珍说一个不字,纵然她心底也是有着强烈的不愿意。
锦儿,看见我还是这样的懦弱,你会不会很失望?原谅我,从生下来就很懦弱,已经懦弱了那么多年,就是想改都改不了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反抗也便是如此了。替我照顾好娘亲,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如果有来生,我定会想尽办法来偿还你的这份恩情。苏云轻默默地说着,心底又是升腾出好一阵惆怅,不知不觉间,又有泪水潸然而下。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鲜红的唇瓣开始变得深沉,就好像一朵鲜花从娇艳的模样慢慢枯萎、凋零。
……
“小姐,不好了。”连翘火急火燎的从院子外面跑了进来,惊扰了正在提笔画着什么的谢小桃。
一滴墨汁便是毫无预兆地滴落在了那一张才描绘了一半的画纸上,将原本要涂红的花瓣硬生生染成了黑色。黑得是那样的刺目。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情了?”谢小桃放下手中的笔,不疾不徐道。前不久苏云绣已经以疯癫为由被遣送到了庄子上,今天苏云轻也被送出了府,偌大的侍郎府一下子就显得冷清了不少。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叫连翘如此慌里慌张,乱了方寸。
“小姐,是三小姐……她……她出事了……”连翘如实道。
谢小桃微微一怔,“三姐姐她怎么了?”
“她服毒了……”
谢小桃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生性懦弱的苏云轻居然会服毒,“现在人在哪里?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没有用了。”连翘叫住了谢小桃,“据喜婆说,三小姐是在轿子里就服下毒药的,人送到太傅府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您就是过去了...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