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平静道:“这江山本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从来都不是。”
他再迟钝也能看出皇甫长风的进攻性了,处处透露着争锋的意味,鱼哥儿眼神复杂的看了柳叶眉一眼,似乎能够明白,川肆为什么出了一个皇甫长风。
柳叶眉再如何风轻云淡,心里总归是有一个结的,这个结经过二十年光景的流逝,在她心里淡了散了,却在皇甫长风心里扎下了根。
鱼哥儿叹了口气。
赢这个字,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叹什么气?怎么,觉得我太过于争强好胜了?还是觉得我着相了?别拿那些伤春悲秋的表情来看我,我从十岁开始站桩打桩,就算是疯魔,我也有那个资格。想要让我看得起,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皇甫长风冷笑一声,抬起头,眺望远处:“我没有你这么好运,生来就要什么有什么?对我来说,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劳而获的。”
好大的怨气啊。
“谁告诉你我要什么有什么的?”鱼哥儿笑着反问,“就像是你说的,这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劳而获的,对谁都一样。”
皇甫长风眼神一瞥:“你不用跟我讲道理,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干妈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了。”
三十岁的女人,鱼哥儿记下了。
“走了,该看的都看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清水不犯河水,道不同不相为谋。”鱼哥儿拍拍手,作势欲下山。
“急着去哪儿?”
柳叶眉轻笑着喊住他,“我带你见个人,时间也不早了,顺便吃个午饭吧。”
“嗯?那敢情好,柳姨的午饭,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吃到的,这个可不能错过。”鱼哥儿停下脚步回身,“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柳叶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柳叶眉带鱼哥儿进了万年禅院,四个人分两个梯队,小池落在最后,彻底成了边缘人物,在鱼哥儿身后狠狠瞪着他,她还没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知道二十年咏春火候意味着什么,也就不再坚持切磋那回事,只不过肚子里积了一丁点儿小女孩子的芥蒂,想着啥时候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女人啊,就气度来说,大部分还是小于男人的。
像是鱼哥儿,就根本没把皇甫长风的话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成熟了,另一方面也是理解皇甫长风这个女人,她积了二十年怨气,让她逞一回口舌之劳又如何?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鱼哥儿确实自认为不是她的对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柳叶眉让鱼哥儿三人在外面稍候片刻,自己一个人进了一间偏房,不过出来的时候却带有些许遗憾,一脸歉意道:“很不凑巧,今天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居然不在,恰好跑到九华山喝茶去了,是去陪一个一百多岁的老神仙,你兴许认识,算起辈分来,你和他之间差了一倍。”
“你说的是鹤鼎先生吧?”
一提到九华山,鱼哥儿就明白了,他老爹其中一个身份就是九华山鹤鼎先生门下,算得上是老神仙的门生,按照辈分,鱼哥儿得喊一声师祖。
既然柳叶眉要介绍他认识的人不在,那倒是少了一道程度,随后柳叶眉叫了四碗素面,连同小池一块儿请了,四个人做一张桌上吃面,鱼哥儿跟小池一边,柳叶眉跟皇甫长风一边,场面难得的安静。
鱼哥儿改不了吃饭快的习惯,一碗面很快下肚,期间柳叶眉笑着看鱼哥儿的吃相,等鱼哥儿吃完了,她笑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
“好,那就再来一碗!”鱼哥儿丝毫不扭捏。
结果鱼哥儿一连吃了三碗,最后拍打的肚子连呼爽快。
吃完面之后几人一起下山,随后分道扬镳,皇甫长风再没有说话,鱼哥儿也闭口不言,这个女人已经到达疯魔境界,除非她自己手刃我执,方可立地成佛,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法改变她这么多年的处世观。
鱼哥儿其实有一点不太明白了,偏执近妖的柳叶眉这些年都能改变,硬是被人沾染了一身佛气,为什么偏偏皇甫长风就坠入魔道轮回了呢?
真是应了那句佛门老话:此心拖泥带水,是人生最苦处;于小事得道,于小人成佛,不疯魔不成活。
这样的女人,还有谁能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