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陶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缩了缩脚,时麒便抬头看了她一眼。
垂着头的陶野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很怕痒,时麒抓住她的脚踝,正试图把她紧张之下蜷缩起来的脚趾给抚平了,被她这么一缩,时麒就瞪了一眼过来。
或者正是因为自己有“把柄”在她手里吧,陶野心里也知道,时麒对待自己与对待别人是不一样的,当然不是特意对她好,而是特别对她不客气。不过她自己也心虚,也就不太在意了。只是看着时麒抬头瞪着自己,嘴微微抿着,那双眼睛圆立起来,琉璃一般的明亮,陶野潜意识地就把那不客气的成分给自动隐匿掉了。
教了陶野站桩之后,时麒也在边上站了会儿桩。当陶野发现这点后,她立即喜欢上了这个静止的运动。而事实上,站桩看起来是静止的,其实加上气息调整,它又是运动着的。
而时麒也没想到的是,陶野自从学会站桩后,她就几乎从没有一天停止过这样练习。实际上,每次有新学员来学拳,她和她爸都是先从教站桩开始,但是很少有人能将它坚持下来,到最后都不是只站个三五分钟,就是干脆只压压腿或者宁愿去练别的基本功也不愿站桩了。
确实,它很枯燥无味,想当初珊珊就是被她风雨无阻的站桩给吓退了要和她一起练太极的心。
但是,时麒很喜欢站桩,在这个时候身边万事都被放空了,她只能觉得自己像一个圆一样,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她爸说,她是难得的好苗子,尤其气息方面,比别人都容易得气。
现在,又有一个这样的人出现了。
陶野本来生性安静,时麒尚有时需要克服心中的浮躁去站桩,而她却天生适合一样,只先把自己的姿势调整好后,就可以一个人站上许久。
公园里有许多晨练的人从她身边匆匆经过,有带着狗晨跑的,主人唤宠声,宠物回应声;还有专练肺部走几步就要大声喊两嗓子的;就更别提这里与那里,到处存在的各种音乐声交织在一起。
公园的早晨,从来生机勃勃,但陶野却能从中获得自己的一方净土。她只要一站桩,就如入定的老僧一样,周边任何的动静都不能干扰她,非但如此,她也能放空所有的心思,脑子里任何事情都不想,只专注于调息运作……
有一个周末江梦源放月假,她一早也来了公园,当她看到陶野在站桩后,就问了问边上的人,听到她都站半个小时了,不免咂咂舌头表示佩服,出于无聊的她就上前去逗陶野,不料陶野对她的叫声完全没有反应。时麒被江梦源拉到边上,仔细看了几下,时麒也是从这一次开始发现,陶野站桩的时候真的算得上是心无旁骛,甚至到了非凡的地步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教了陶野如何使用腹式呼吸法,她把手轻轻放到陶野的后腰,那儿就已经有了轻轻浅浅的起伏。
到这个时候,时麒突然之间,打消了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放弃过的念头,她决定不劝陶野退出太极圈,她什么也不做。能这样把桩站下来的人,绝不会只因为那一点点对自己的念头而已,陶野,应该还是很喜欢太极拳的吧。
她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陶野并不知道自己站桩站了多久,早晨起来后的那一点僵硬被缓慢的呼吸给抚摸得柔和了,她的掌心发热,脊背从上到下都是热的,乃至脚心都舒服得很。缓缓的收功之后,陶野才站在原地做了些伸拉的动作,发现自己身体的柔韧性也更好些似的。
做动作的时候,陶野看到了在石桥上压腿的江梦源,不禁有些惊讶。
江梦源放下腿,蹦蹦跳跳到她身边:“小师妹,佩服佩服,你站桩居然能站这么久。”
陶野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自己站桩的这段日子里得了不少人的关注:“……很奇怪吗?”
“不是奇怪,”江梦源笑,“反正我就做不到。”
时麒也走了过来:“你做不到是你太弱了。”她看了眼陶野,补充了一句,“当然,你的桩确实站得不错。”
受到表扬的陶野实在有些受宠若惊,时麒除了偶尔来调整一下她的动作,并不太管她,原来自己还一直是在她视线里的。陶野有些高兴:“我只是觉得站得很舒服,全身都发热呢。”
江梦源张大了嘴,脸上就有了些羡慕的表情:“有些人练十年都练不到内气,看起来就像做操一样,得气的人更能行云流水,小师妹,我真嫉妒你。”
陶野更加茫然了。
时麒摸了摸江梦源的脑袋。她说的是真的,但是内气内劲并不是这么好练的,陶野现在也不能说就一定能练到,但她站桩这么容易就能得气,不像有些人越站桩越冷越站桩越僵,总是比别人要多些练得更好的可能性。
加上陶野以前练过拉丁舞,领悟力与肢体的协调性应该就不会差,她也就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好站桩,以后你的拳可以打得很好的。”
虽然到现在为止陶野还并没有开始学套路,但得了时麒的这句话,她顿时笑了起来,眉眼更弯了,唇边的那抹笑意也更浓了:“好,我会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