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店的妈妈为徐灿灿端上了砂锅乱积,又送上了筷子和瓷勺,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水寒朝里背外坐在靠近店门的桌子上,单手支颐似在呆望着店内墙上贴的一幅书法,一双猫眼偶尔扫视店内一圈,在经过徐灿灿时会做短暂的停留。
这时候一个小仆引着一个锦衣少年走了进来。
小仆十二三岁的样子,甚是伶俐,飞快地用衣袖在徐灿灿前面的桌子上擦了擦,一脸谄笑:“公子请坐!”
那锦衣少年正要坐下,眼睛却看到了徐灿灿,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睛盯着徐灿灿缓缓地坐了下来。
徐灿灿正在低头吃乱积,发现有人盯着她看,便抬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水寒。
水寒起身走了过来,在那少年的斜对面坐了下来。
少年看徐灿灿,水寒一双幽深猫眼带着审视之意盯着少年上上下下的看,好看的唇角微微挑起,俊秀的脸上带着轻佻之意。
徐灿灿也顾不得吃砂锅乱积了,一双妙目看看水寒,再看看那少年,看戏看得不亦乐乎——傅予琛告诉过她,他身边的人没有武功高过水寒的,因此她不但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还开开心心地看戏。
那少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用眼睛意淫小美人,却反被一个猫眼青年给意淫了,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也顾不得看小美人了,当即起身快步溜了。
都走到店外了,他还惊慌失措地回头看,生怕那个猫眼青年追上来。
小仆紧紧跟着主子,嘴里道:“那人瞧着挺俊秀的啊,怎么是个兔子!”
锦衣少年斥责他:“说什么兔子?口吐秽语,掌嘴!”
小仆哭丧着脸在脸上轻轻拍了一下。
傅予琛带着玉明过来的时候,发现徐灿灿正在等着他,面前的砂锅看上去根本就没怎么动。
看到徐灿灿,他的情绪就平静了下来。
傅予琛走过去在徐灿灿对面坐了下来,低声问道:“你不是很想吃么?怎么不吃?”
徐灿灿凑了过来,几乎要同他额头相触,低声道:“记忆里一直是很好吃的,可是真的吃了,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平时家里厨子做的好吃呢!”
傅予琛看着她笑了,没有说话。内院小厨房的厨子是他命人从各地寻来的名厨,善治各地菜系、各种点心、各地小吃,连专做东夷菜、南越菜和塔克克烤肉的厨师都有,徐灿灿被这些各地名厨供奉久了,眼界已开,这些街边小店如何还能看得上?
他对徐灿灿采取的措施就是“我让你见过高山大海,你自然看不上小土包小溪流”,以保证这次出来之后,徐灿灿要有很久不会嚷着要出来。
徐灿灿依旧带着惋惜道:“我觉得连砂锅里面放的鲍鱼片也不好吃了!”以前多好吃啊,吃过一次就一直在想。
傅予琛伸手爱怜地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一下,问了一句:“你知道侍奉你的厨师有多少么?”
徐灿灿凝神想了想,道:“不知道。”应该是不少,因为陈嬷嬷报过小厨房的月银帐目,好像不算少。
傅予琛看她可恨的样子,不由又敲了她一下,看了一眼水寒。水寒如今能者多劳,还管着潜邸的总账目。
水寒垂下眼帘低声道:“您的小厨房不算各种杂役的话,单论厨师大概将近二百个,比侍奉太上皇的厨子都多。”
徐灿灿闻言傻眼了,过了一会儿才道:“阿琛,这有些奢侈了吧?”
傅予琛倒是不在意,道:“你高兴就好。”
徐灿灿星星眼看着傅予琛:“……”自己男人随便自己花钱,说“你高兴就好”,感觉好甜蜜有没有!
水寒见徐皇后傻乐的样子,心里却觉得软软的,不由想:皇后还不知道侍奉她的针线上人有二百多个,各级宫女有四百多个,就不用说那些浆洗上人、园丁、洒扫杂役了。至于太监,陛下连太监都妒忌,新宫里的太监也就苏延和他手下那十个御前太监,皇后跟前一个太监都没有……
既然徐灿灿吃不下了,傅予琛便带着她去逛金银楼——马道街多的是金银楼,许氏银楼总店就在马道街上。
徐灿灿最爱珠宝首饰,因此放开了手脚买,反正有傅予琛掏钱,有水寒和玉明跟着后面当搬运工。
买完首饰又逛了一阵子,徐灿灿终于觉得累了,便打算乘车回去。
翠幄青绸车在四辆马车与两队便衣侍卫的簇拥下出了西城门,在金明苑外面的广场上停了下来,这时候碧云便带着朱雀、褐衣等女官与她会合。
徐灿灿见到了她们三个,便在翠幄青绸车里整整齐齐堆放着的首饰盒里一阵乱扒,终于找出了一个大大的玫瑰红丝绒首饰盒和三个小一些的宝蓝盒子,递给碧云:“给玉明送去,就说是本宫给玉夫人和三位玉姑娘带的礼物!”
她又乱扒一通,终于又找到了一个雕花金盒子,递给朱雀:“给水寒送过去。”
朱雀刚要下车去送,徐灿灿便道:“水寒之前,先打开让陛下看看!”里面不过是一套翡翠镶金头面,将来水寒娶妻的话可以用。只是傅予琛是个醋坛子醋缸子而不自知,她得既表达了对水寒的谢意,又让傅予琛放心。
回到金明苑,傅予琛去前殿处理政务了,徐灿灿便由玉茗长公主侍候着净手换衣,重新梳妆。
因要去拜见太上皇,所以今日的妆扮便以庄重为主。
玉茗长公主为她梳了盘桓髻,用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蝶恋花簪固定,又为她戴上了镶红宝石水滴形金耳坠。
至于衣服,则是在里面以绯交裆红袙腹为内衬,外面穿上纯素夏衫,半透明的纯素纱衫衬出里面的红袙腹,似白微红,雅中微艳,看似掩映却一丝不露。
临水殿前的凌空高台上,一株百年老柳从岸边探出,为高台做了天然的绿伞,遮住了所有的阳光,很是阴凉。
此时太上皇端坐在高台上摆着的御塌上,背后立着衣饰俨然的黄琅和钱进,膝前立着一脸庄重的皇太子傅瑞,而两个貌美奶娘抱着二皇子傅熙和三公主傅荃跪在两侧。
一个穿着淡蓝衫子的中年人正立在他们对面,专注地对着画架飞快地涂抹着。
徐灿灿带着玉茗长公主等人过来的时候,见到的正是这幅场景,不由心中诧异,便道:“这是在画行乐图?”
崇政殿主事女官胡玉珠正引着她进来,闻言恭谨地屈膝行了个礼,回道:“禀皇后娘娘,正是太上皇召了赵锦昊赵先生进宫,为他老人家与孙子孙女画行乐图。”
徐灿灿先是有些诧异:宫廷画师那么多,区区一幅行乐图,需请大梁最好的画家?赵锦昊那么高傲,也愿意进宫来为太上皇画行乐图?
傅瑞好不容易静下来一会儿,正在无聊,远远地见母亲过来,转身和太上皇说了一声,便朝着徐灿灿冲了过去。
黄琅吓了一跳,忙和钱进一起带着小太监追了过去。
徐灿灿见儿子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忙蹲下0身来张开双臂以减少冲击力。
小胖子傅瑞冲过来扑进母亲怀里,好悬没把徐灿灿给撞倒。他在母亲怀里揉搓磨蹭抚摸,亲昵极了。
徐灿灿见他今日头戴金冠,身穿明黄夏衫,腰间束着小小的金玉带,分明是皇帝的装束,不由忧虑地看向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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